第248章不轨之盟

这一问，让夕芜陷入了沉默的旋涡。

他思量良久，依旧不明清云言下之意，索性直言道：“人族昔年虽遭屠戮，然六界未显，这笔仇恨何以直指神界？”

清云唇边勾勒出一抹讽喻的浅笑，“说到底，这仇恨非针对神界，却是针对你我等几人。”

所谓“我们”，自是涵盖她在内的十二远古神祇，皆由父神所生。

夕芜仍旧疑惑，“父神为这方天地之创造者，凌驾于天道之上，尔等则不受天道约束。”

“诚如斯言，但正是这份无拘无束，使我们成为他人眼中钉，难道不是么？”

清云抬首，深邃的眼眸如深渊般望向夕芜，满载不言之秘。

一瞬之间，夕芜恍若有所悟，猛然起身，惊疑不定地望着清云：“你是说……”

清云以指抵唇，做出噤声的手势，复又指了指苍穹。

见夕芜重新坐定，神色凝重，满是忧虑地注视着自己，她心头涌上一丝暖意，脑中那些激进的思绪稍敛，脸上那亘古不变的微笑也添了几分真切。

“我今日寻你，原非为此，而是……”

话音未落，却被夕芜打断：“混元结界的秘密，其余上神可知情？”

清云摇头，“得知此事，我首访便是于你，他们尚且蒙在鼓里。”

“是否应告知他们？”

“时机未至，尚不可透露。”

夕芜不解，“为何？与众上神共商，或可觅得解决之道。”

清云再度摇头，“你不懂。”

夕芜不语，但其眼神中的渴望显然。

“这世，除却我们十二人，再无其他神祇能触动混元结界。”清云言及此处，轻笑两声，其中意味复杂：“初时我只是好奇其用，未曾料及它竟藏奇效，更未料到会目睹诸多难以想象之事。”

至于究竟所见何物，清云未详述，夕芜亦未追问，有些事，当下不必言明。

“我来，只为告诫你，易宸已心存不满，行事当谨慎，勿过于张扬，以免给他添难。”

“易宸……”提及易宸，夕芜略显错愕，本能的厌恶涌上心头，“你怎会助他登上帝位？我看他才疏志大！”

忽又灵光一闪，他锐利的目光投向清云，“外界风传你二人关系非同寻常，莫非真有其事？”

对此，清云仅以一笑带过，未以为意。然而面对夕芜警惕的神情，她自觉需作解释，遂反问：“何谓不轨之盟？”

“即是……即是……”夕芜一时语塞，支吾半晌方道：“那类关系……”

言罢，他的脸腾地红了，虽已为四子之父，却仍似初尝情愫的雏龙。

或许，在他内心深处，始终视清云为高高在上、不可亵渎的上神。平日交流自如，一旦触及敏感话题，他便不由自主地羞涩。

“关系自然是有。”

清云话音刚落，夕芜猛地抬头，急切道：“怎能有关系？那易宸有何德何能？竟能坐上天帝之位？他配得上你么？上神！你糊涂啊！怎会与他有瓜葛？！这是自贬身价！”

如同连珠炮一般，他言辞激烈，短短片刻，红晕褪尽，口吃消失，心中的羞赧亦一扫而空，无所顾忌。

待情绪稍缓，理智回归，夕芜的脸又僵住了。

他小心翼翼瞥了清云一眼，嗫嚅道：“适才是我冲动……”

此番解释，只怕适得其反！

眼见清云面色转沉，夕芜心中也是风起云涌，乌云蔽日。

片刻沉默后，清云终启齿：“助他登基，自是有我的理由。至于与他的关系……”清云脸上掠过一抹玩味，“他自己凑上前来的，何乐而不为？”

夕芜：“……”

一时间，他哑口无言。

他早该料到，如此女子怎会钟情一男？方才那番真情流露，真是多余。可怜君澜，那个沉默寡言的家伙，不知何时方能抱得美人归。

神龙二人又交谈许久，清云向夕芜透露了许多神界秘辛。

就在清云欲离去时，一直乖乖伏于案上的龙蛋忽然动了，动作之快令毫无防备的清云再次被其扑了个满怀。

她下意识抱紧龙蛋，笑道：“我要走了，你回你父帝那里去。”

龙蛋蠕动，似是同意，又似拒绝。蛋壳之下，小金龙的动作无从窥探，清云权当它是同意，遂将龙蛋交给夕芜。

夕芜接过幼子，随手置于桌边，警告道：“我送完上神，你要乖巧些，若再乱跑，我便将你囚禁，哪儿也去不了！”

蛋壳轻轻晃动，似乎在点头，但透过壳壁，只见小金龙正猛烈摇头，并以不屑的目光瞥向父亲。

清云与夕芜转身欲行，那龙蛋再度蓄力，摇摇晃晃朝清云冲去。

听到背后的动静，清云侧目，只见龙蛋正扑面而来。

她嘴角微扬，未伸手接，仅一侧身，让冲劲十足的龙蛋越过自己，飞向更远处。

蛋中的小金龙察觉未被接住，委屈地瘪了瘪嘴，重新操纵蛋壳，不再猛冲，而是缓缓漂浮至清云面前，保持与她齐平的高度静止不动，委屈之情溢于言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