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3清醒

王煜醒来的时候感觉异常的难受，眼睛仍然酸涩地难以睁开，他努力挣扎，却感觉全身仿佛被浸入了裹着一层湿布的笼子，由心底升上来的无力感，仿佛大脑与身体失去了连接。

“你醒了？”

仍然是那含着笑意，却仿佛玩世不恭的声音，可是这声音却仿佛冲破了层层的迷雾，王煜自那种无力的境遇中清醒了过来。

“张槟？”

“嗯。”张槟换着架子上的点滴瓶子，点了点头。

现在的张槟仿佛已与原来不同，他虽然笑着，眼中却失去了那抹熟悉的笑意。

“你怎么……回来了？”

王煜有些疑惑，他压低了声音问道，因为他醒过来的时候，就发现了睡在他的病床边，眉头微皱，眼圈下有层隐隐的黑青的宋焯宇。

“还记得你怎么成这德行的吗？”张槟换完吊瓶，笑着问已经清醒了的王煜。

王煜点点头，他的脑海中大约还有那天的印象。

“喝醉酒，游泳，溺水……”张槟也压低着声音，“你把宋焯宇吓得魂不附体，医生给你诊治完了他还后怕，把我从国外叫回来了。”

“谢谢。”

王煜心疼地给睡得并不踏实的宋焯宇盖盖被子，诚心向张槟道谢。

“不用，只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宋焯宇……”张槟说着叹了口气，“以后对他好点。”

王煜点点头，静静地看着睡着的宋焯宇。

他感觉到了，是这个男人，将他从那无尽的黑暗绝望中拉回，给了他冰冷世界的一抹温暖。

“我给他打了针镇定剂，你睡了两天，他却一直没睡觉，我估计他快撑不住了。”张槟拍拍手，站直了身体将手揣进了口袋，他看着王煜，还是叮嘱了一句，“你也没事了，以后少喝点酒。”

“谢谢。”

王煜仍然道谢。

看看怀里的男人，他不知道当时宋焯宇是如何将他从那个游泳池中救出，更不知道当时的宋焯宇看到他差点溺死后是什么表情，可是，他心疼这个蜷缩在他病床上睡着的男人。

他还记得那些哭声，虽然记忆断断续续，可是，他听见了，听见了宋焯宇说的那些话。

那句他以为宋焯宇早已忘记的话：

王煜，你死了，我也不会独活。

哭声声嘶力竭，究竟要拥有多深的感情，才能做到这份决绝？

张槟出去了，王煜陪着宋焯宇躺在床上，点滴顺着透明的管子一滴滴滑入王煜的身体，宋焯宇小心地躺着，并不碰触王煜打点滴的那只手。

“王煜？”

由于镇定剂还有些精神恍惚的宋焯宇同样精神恍惚地看着王煜，眼中有些湿漉漉的痕迹，他眨眨眼，看着王煜。

“嗯。”

王煜轻声应，他知道此时的宋焯宇并没有完全清醒过来，所以他慢慢地哄着，“睡吧，我没事了。”

宋焯宇却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王煜，眼中的湿润渐渐地溢出眼眶，他抽抽鼻子，仿佛受了莫大委屈的孩子。

王煜有些心疼，也红了眼眶，他伸出另一只手，轻轻地拍着宋焯宇的背，嘴里轻柔地哄着看着他的人，“乖……睡觉了……”

“王煜，你差点死了。”

宋焯宇语声哽咽，这句话一出来，泪就开始啪嗒啪嗒往下掉，王煜心疼地拿袖子去擦，“没事了没事了，我还活着，没事了。”

“嗯。”

宋焯宇答应一声，头埋入王煜的胸膛，听着王煜的心跳又睡了过去。

这个男人，如果不是这种半梦半醒间，他又怎么会将自己的心思这么直白的吐露？

压在心底的恐惧，已经让宋焯宇疲惫不堪，虽然仍然在睡着，可是他紧绷的脸色却已经缓和了下来。

王煜轻轻拍着宋焯宇的手背，嘴里慢慢哼着一首轻柔的歌。

……

……

天色慢慢暗了下来，张槟已经将王煜的点滴摘下，自己下楼找地方休息去了。

王煜陪伴着睡着的宋焯宇，看着窗外缓缓暗下来的天空。

“王煜。”

“醒了？”王煜嘴角含着温暖的微笑，看着怀中已经睁开了眼睛的爱人。

宋焯宇认真地看着王煜，仔细地看过王煜脸上每一丝的熟悉，这些，都是他所珍视的，决定爱护一生的珍宝。他嘴角弯了弯，移动了下身体，退出王煜的怀抱，伸手一揽，将王煜抱在了怀中。

“真好，你还能回答我。”

“嗯。”

“王煜，我们结婚吧。”

这句话是这么的平静，当初想要这样说的宋焯宇曾经那样的心潮澎湃，甚至坐立不安，可是真正说出口了，却又理所当然。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