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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疤
车子里空间密闭,空调徐徐往外吹着风,正好的温度。
林书璞在副驾驶上坐着,给罗恕发了好几条消息,他全都没回。实在是气狠了,她用力地敲着屏幕键盘,一条条发:
【混蛋!】
【你真的很讨人厌你知道吗!】
【世界上怎么有你这么霸道的人!】
【我恨死你了罗恕!】
【我讨厌你!】
发了不下十几条骂他的话后,聊天窗里突然冒出一条来自对方的最新信息:
aaa罗恕:【ad钙奶喝吗?】
她一怔,原本火气弥漫的一颗心蓦地柔了下。
她抿抿唇,想了几秒后还是妥协:【喝】
aaa罗恕:【那还讨厌我吗?】
林书璞心脏一颤。
很快,罗恕的下一条消息又发过来:【别讨厌我了,好吗?】
林书璞的脸一点一点发热,实在是扛不住,索性把手机摁灭不再看了。
没多久罗恕出现在挡风玻璃前的视野里,手里拎着一袋东西。
即使知道这车私密性很好,外面的人看不到车里,林书璞还是不敢看他的眼睛,撇过头。
驾驶室车门打开,罗恕坐进来,把装着ad钙奶的袋子给她。
林书璞这时候的自尊心又回来了,扭过头不肯接。
罗恕把袋子放扶手箱里,发动车子离开。路上两个人谁都没有说话,一直到车子快开到一家烧烤店时,她非要让罗恕停车,说还没有吃饭。
这家烧烤店开在犄角旮旯里,生意惨淡,这个点一个客人都没有。林书璞挑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点了一大堆串和十来瓶啤酒。她知道罗恕不吃这种高热量的东西,过去一直没说,今天趁着心情不好一股脑全说出来:“你每次跟我吃饭就只是坐一边看,点的东西你一口不吃。你跟别人也是这样吗,你就只是坐着看别人吃东西?”
“不是,”他说:“我哪有闲心看别人吃饭。”
“那你为什么……”
林书璞说一半停了下来,因为她意识到了什么,恍然发觉罗恕对她跟对别人的不同。
罗恕好像知道她没说完的是什么。
虽然只是一半问题,他还是做了完整的回答:“因为喜欢看你吃饭。”
每次看她大口大口地吃着饭,他对她的担心才会少一些,想确认她有好好地保重身体。
林书璞低着头,不说话了。
她开始一根接一根地吃烤好的牛肉串、牛板筋、金针菇、土豆片、馒头片。吃没多少要倒酒,罗恕把瓶起子拿过来,看也不看,扬手扔进了正往这边走的一服务员端着的托盘里。年轻的女服务员憋了口气,两眼发直地看着罗恕,心脏被他这个动作敲击起了一片片涟漪。
怔了很久,女服务员来送烤好的生蚝和扇贝,收走托盘的时候借故碰了下罗恕的胳膊,林书璞看见了。
她心里更气这个男人,喊:“我现在就要喝,我是个成年人,有喝酒的权利,你没有资格管我。”
罗恕压着眉眼间的火,喉结动了动。
过了会儿,他拿了其中一瓶酒放桌上,又拿起另一瓶,握瓶口的同时食指中指和大拇指扶住桌上那瓶,提起来大概五厘米的高度后往下磕,他手里握着的那瓶酒的瓶盖就这么被撬开了。
他把那瓶打开的酒放在林书璞面前。
林书璞拿起来,直接对瓶吹,一口气喝掉一整瓶啤酒下去。
她每喝完一瓶,就让罗恕给她开瓶新的。桌上的酒瓶一个个变空,她的眼睛越来越不中用,从看不清楚人影到出现了重影。熟悉的醉酒后的眩晕感袭来,两只脚不太能感知到地面的存在了。
对面即使模糊也还是帅得一塌糊涂的男人问她:“喝够了吗?”
她不理,起身往外走。罗恕去柜台那边结账,扭脸见她脚步虚浮老想往地上摔,伸手捞住她不盈一握的纤腰,带着她出了烧烤店。
林书璞不让扶,推开他,证明自己酒量很好一样一个人往前走。罗恕在旁边跟着,目光中心始终放在她身上。
到了他那辆黑乎乎的迈巴赫前,林书璞不走了,人背对着在车头上一靠,侧擡着头看罗恕。深夜的街角漆黑静默,除了草丛里偶尔两声蝉鸣外没有任何声音。
林书璞打破这片寂静:“你是不是都知道了?”
罗恕一双眼睛又黑又深:“我再给你一次机会,自己说出来。”
“是,我是欠了那人的钱!”
林书璞的眼睛倏地红了:“我欠了好多好多钱,我每个月都拼命地挣钱,可我还钱的速度根本赶不上利息增长的速度。我有想过去报警,可我看到另一个人也是还不上周家的高利贷,想告周家非法放贷还涉黑,可没等那人到法院门口,他家里就出事了,他爸被传是操作不当从工地的脚手架上摔了下去。我很害怕他们会害我姥姥,只能不停地给他们钱。所以我没有办法再在学校读书,只能跟陈琪签了全职合同,离开了学校去工作。”
罗恕听得颈下暴起了一条条青筋,拳头握起又松开,再紧紧地攥起来,竭力控制住处于失控边缘的情绪!
“这些事情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他语气发狠又凶:“三年前事情发生的时候你不知道找我吗?你什么都不说,还换了所有联系方式,让我怎么都找不到你,你知道这几年我有多担心你吗!”
“那个时候你已经成名了,你不是安宁镇修车店里的小职工了,你的生活就该是每天都风风光光体体面面的,我有什么资格打扰你?”
“你是我妹!”
“我不是你妹!”林书璞直起身,没再靠着车头,声音变大:“难道就因为我妈自作主张发起的一场认亲仪式,我就真的是你妹妹了吗?就因为你拿我当妹妹一样地放在身边照顾了一年,我这辈子就都能讹上你吗?我没有脸找你,你的生活变得那么好,我的生活却一团糟,如果我把你拉下水我就太恶心了。所以我不能再心安理得地跟你联系,我必须当成从来都不认识你那样,跟你划清界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