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借势

李云澈看着雷浩天，心中暗暗盘算：杨老太君掌管两大坊已达五年之久，下面的人几乎都是杨家提拔上来的，各方势力盘根错节，更何况还有杨霆这个逸州都督，再加上杨家在朝堂上的权力，即便有圣旨在手，想要顺利接管也非易事，秋贡正是一个契机，必须借好这个势。

想到此处，李云澈叹了一口气，看向曹安，佯装无奈地说道：“曹安，去把特使请来吧。”曹安应声而去，不久，张顺安与曹安一前一后步入厢房。

一番礼节后，李云澈指向雷浩天，向张顺安介绍道：“公公，这位是雷家家主雷浩天，亦是天下商会的长老，历年秋贡皆由他精心筹备，深得父皇赏识。只是，要请动他，非得杨老太君点头不可。方才他婉拒了本王，还望公公能亲赴杨府，求得老太君的首肯，如此他方能安心应承。”

雷浩天内心暗自嘀咕，却未及开口，张顺安已抢先一步，双手作揖，神情肃穆：“陛下对本次秋贡寄予厚望，临行前特有叮嘱。雷老爷，您是不愿为陛下分忧？还是对本使有所不满？”

雷浩天闻言，慌忙跪倒在地，连连请罪：“小人岂敢，小人万死不敢。”

张顺安俯视着他，语气冷峻：“谅你也不敢！本次秋贡，本使将代替殿下亲自监督，殿下既举荐于你，你当心存感激，岂有推诿之理？事若办妥，殿下自有厚赏；若有差池，本使定不轻饶！”

雷浩天连连磕头应承：“小人定当竭尽全力，任凭差遣，绝无怨言。”

李云澈心中暗自赞许张顺安的机敏，转向苏柔雪，继续介绍道：“这位是云隐苏家的现任家主，亦是天下商会的会长，苏柔雪。此次秋贡，她将代表商会，协助公公筹办。”

张顺安望向苏柔雪，微微点头，称赞道：“云隐苏家，本使早有耳闻。苏会长能得殿下青睐，实乃女中豪杰。”

苏柔雪轻施一礼，声音柔和：“多谢殿下抬爱，能为陛下与大人效力，是小女的荣幸。”

随后，李云澈简单介绍了苏灿，张顺安便适时提出告退：“殿下喜静，奴才需忙于筹备，进出恐多有不便，城内有驿馆，两大坊亦有居所，便不在王府叨扰了。明日一早，请苏会长带人前往两大坊即可。”

李云澈点头应允，转而对苏灿吩咐：“苏灿，你便随公公同去，务必周到服侍。”苏灿连忙应承，与张顺安一同退出了宸逸堂。

厢房内恢复了安静，雷浩天心事重重，站立难安，李云澈见状，微笑道：“雷长老，今日之事，你速去向杨老太君禀明。并代我向她老人家问安，往后两大坊的交接，本王还需向她老人家多多请教。”

雷浩天硬着头皮应允，步伐沉重地离开了宸逸堂。只是心中暗暗叫苦，他明知道这是李云澈的阳谋，但在皇权面前，他只能被动接受，而他更苦恼的是，如何跟杨老太君禀报。

雷浩天走后，厢房内的气氛变得轻松了起来，苏柔雪主动开口，声音婉约而动听：“多谢殿下为柔雪铺路。如此，柔雪有信心，半年内在洛都出现‘天下商会’的分号。”

李云澈微微一笑，揉着眉头，轻声道：“天下共有五大坊，云隐城独占其二，其中利益可见一斑，这些年一直掌握在杨家手中，如果能顺利转移到‘天下商会’，何愁在洛都开不了分号。”

苏柔雪美目微转，眼中既有惊讶也有喜悦，她努力抑制着内心的波澜，柔声回应：“殿下深谋远虑，柔雪自愧不如。”

李云澈话锋一转，眼神变得深邃：“我此番迫使雷浩天筹办秋贡，非止一事。杨家与雷家多年纠葛，两大坊内人事错综，非一时能理清。若换他人接手，难免手忙脚乱，加之杨家暗中阻挠，秋贡恐成笑柄，届时父皇震怒，后果难料。你需暗中观察，摸清两大坊之人事脉络，此乃我们顺利接手之关键。至于杨老太君，我想她定然不会让雷浩天全力以赴，到时候适当地逼迫一下这位老太君，还能探一探杨霆的态度。”

苏柔雪点头应允，对于监督雷浩天、掌握两大坊之事，她信心满满。然而，提及杨霆，她的语气中不禁带上了几分忧虑：“杨霆身为逸州都督，手握十万铁骑，殿下此举......”

李云澈闻言，眼神微冷，仿佛瞬间被冰雪覆盖，他未直接回应，而是陷入了沉思之中，整个厢房再次被一种凝重的气氛所笼罩。

苏柔雪目光柔和而复杂，她轻移莲步，语声温婉如春风拂面：“殿下，苏家丝绸，名扬四海，然自您驾临云隐，苏家尚未有正式献礼。锦绣坊新装初绽，柔雪斗胆，请殿下移步，容我亲手为您量体裁衣，以表寸心。”

李云澈眸中异色一闪而过，旋即温言道：“你费心了。既苏家有此美意，我自当笑纳。”言毕，转向馨儿，轻声吩咐：“馨儿，取一衣袍来，以此为样，交予柔雪姑娘，定能合身。”

馨儿应声而去，厢中唯余二人。苏柔雪凝视李云澈，心绪万千，终是鼓起勇气，轻声问道：“殿下，柔雪有一疑惑，望殿下不吝赐教。殿下初至云隐，便与苏家结下了不解之缘。直至今日，您的诸多行事，看似随意，实则是苏家处处受益。柔雪斗胆，敢问殿下，何以对苏家如此厚爱？”

李云澈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淡笑，目光深邃：“其实很简单，在来云隐的路上，我看上了苏家的那两份地契，从那时起，我便谋划与苏家分利。而后种种，皆为此谋，只有苏家兴盛，我的收益才能有保障。柔雪姑娘难道忘了，苏家的收益，我要得三成。”

苏柔雪微微一笑，点破道：“柔雪虽是女流，但观人观物自认不俗。殿下所言，皆为表面，柔雪想知道更深的缘由。”语毕，她用期待的眼神看着李云澈，心跳莫名地加快了不少。

李云澈看着苏柔雪那诚挚和满怀期待的眼神，他的心理防线瞬间奔溃了，轻声道：“五年前，苏家因一次无意之过而蒙难，我未能及时援手，心中留有遗憾。今助苏家再回辉煌，是我心愿所归。”

苏柔雪闻言，心中波涛汹涌。五年前她还只是一个大家闺秀，一夜之间，苏家突遭灭顶之灾，各种缘由，起初她一直想不明白。后来，她成了苏家家主，见惯了商海沉浮，认为苏家的遭遇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未曾料想，李云澈此举，竟藏着如此深情厚意，心中莫名一阵感动。

但是，在她的内心深处，这不是她想要的答案。若这就是李云澈帮助苏家的真正原因……她的内心更加失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