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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4章远客(四)

第144章远客(四)

“殿下,这……”正准备回话的管事突然被身后响起的声音打断,不由转身去看,是谁这样大胆。结果定睛一瞧,竟是使团为首领袖身侧的那个看似最为和善的吐蕃人。

“蛮夷之人不懂礼数,误打误撞跟了进来,还请蜀王殿下见谅。”屏风前,伪装成自己近侍的那囊·巴桑杰布朝着青绿山水图后那几道绰约的身影,单手抚胸鞠躬。

“虽说不知者无罪,可阁下的官话说的这样好,恐怕并非不知我姚虞礼仪。还是说,你们全是不速之客?”

姚知微戴正了幞头,摆了摆手,两位捧着镜子的婢女齐齐屈膝。而后与她身侧端衣捧饰的两位婢女和负责替她穿戴的另外两位一起,低着头,井然有序地离开了。步履轻快,几乎没有发出声音。

余光瞥见如花似玉的美人自屏风后鱼贯而出,那囊·巴桑杰布忍不住擡起了头。

轻裾薄纱,最显身姿婀娜。婢女们随步而动的裙摆,好似含苞待放的粉色芙蕖,亦像极了菩萨座下的水莲花。袅袅婷婷清一色,有他不曾见过的吐蕃女子的韵致。

“好看吗?”

正当那囊·巴桑杰布看得出神时,一道冷冰冰的声音插了进来,打断了他的雅兴。不过那六位婢女脚下不停,一溜烟的功夫已跨过朱门,转了身,连人影也瞧不见了。于是他兴意阑珊地回过头来,然而在看见蜀王的模样时,却感到更加震撼……线珠赋

“本王很大方的,不会因为你多看了她们两眼就挖下你的眼睛。”姚知微见他瞪大了眼睛,噙着笑,故作矜持道,“自然,也不会因为你擅自闯入,就越过你的主子,砍了你的腿。”

“……”

谁能想到,蜀王长这副模样竟也被吹成谪仙?

还紫衣风流……

莫不是那些趋炎附势的小人,为了攀附权贵所以说的违心话吧!

五官貌似还不错,只是传说中额上那只凤凰被压低的幞头遮住了,看不见。身量颀长,有松竹之姿,目测七尺有余。面部线条的轮廓称得上完美,但双颊上那不规则的大块红斑、紫斑,着实有些骇人。

果然,盛名之下,其实难副。

那囊·巴桑杰布灰色的眼珠一转,迅速压下心底升起的嫌恶,很快挤出一个礼貌的微笑:“殿下恕罪。”

人靠衣装,衣靠人撑。

蜀王这张脸,可撑不住这么华贵的衣服……

他垂下眸,轻咳一声,主动解释道:“自勃达赞普与贵国通婚以后,便下令吐蕃贵族皆习姚虞官话。学有余力者,更需了解贵国的礼仪、典籍。拉隆自幼跟随杰波,所以有所涉猎。”

“拉隆·丹巴格列?”

“是……”

“本王听说过你,”姚知微负手,踱步,绕着他转了一圈,不太礼貌地上下打量着他,“不过,你这模样……不太像本王知道的那个勇士啊!”

那囊·巴桑杰布心下一惊,面上却不显。他缓缓擡起头来,正对上姚知微那狐疑的目光,不卑不亢道:“殿下似乎,也与传闻中有些出入。”

姚知微颔首:“耳听为虚,谣言而已。让你们公子久候了,请他移步正厅说话。”

“是。”那囊·巴桑杰布闻言,兀自退了。

“殿下……”管事见那人头也不回地走了,这才小心翼翼地上前,问,“那些东西怎么办?”

姚知微摸了一把脸上的“斑”,低着头答:“摆到正厅,让宁先生她们也看看。既是明码标价的谈判,这些小惠还是免了。”

“是。”管事闻言,领命去了。

“大惊小怪。”颜色没掉,姚知微放了心,这才大步流星朝王府会客的正厅去了。

“……”

“……”

吐蕃的使臣和王府的谋士,在看到姚知微出现的那一刻都沉默了。卫硕和徐静姝虽解其意,但仍眼中难掩震惊。宁青筠倒是一如往常的淡定,甚至去观察不明就里的吐蕃使臣什么反应。

真正的拉隆·丹巴格列抿了抿唇,毕竟已经被杰波做了心理建设。但那囊·巴桑杰布看着大厅中央依次排开的箱箧,心情沉郁。

“无功不受禄,尊使厚礼,本王惶恐。”姚知微坐在主位上,面带微笑。

“哼,”卫硕义正辞严道,“你们吐蕃屡兴不义之兵,犯我属国。吐谷浑几乎覆灭,而今在王师护佑下,才保有弹丸之地。南部四诏更是遭尔离间,反复无常,时有暴行。”

“且勃达赞普与太宗当年之约,早在太宗崩殂时,被尔等先行毁去。若非我朝怀德修武,不恃强而凌弱,恐与吐蕃接壤之处,早生烽火。你们的礼,大虞和殿下,都不敢受。”

拉隆·丹巴格列与那囊·巴桑杰布对视一眼后,作为吐蕃大论的长子,沉声对答:“那都是乌则赞普意思,我们这些做臣子的,只有遵命。”

“开疆扩土,只能向外。吐谷浑当年犯我吐蕃,陷地百里时,也不见贵国遣使责问。”真正的那囊家公子在一旁帮衬道。

“而今,赞普病笃,其子年幼。既然上朝不满乌则赞普的做法,那何不期待一个明事理的新赞普继位?”

“多亏殿下传信,我父已于年初折返,回圣城主政。”拉隆顿了顿,按照之前约定好的说辞继续背道,“一旦赞普离世,主少国疑之际,我父王当仁不让。”

宁持节掰着指头数道:“王室血脉、地位尊崇、辈分最长、手握重权、党羽无数。”

她摊开那只手,故作疑惑状:“令尊是想做伊尹、周公,还是要做王莽、曹操呢?”

“本王记得,吐蕃设官是‘父死子代,绝嗣则近亲袭’。”姚知微一手支着脑袋,一手把着腰间玉带,“大论固然德高望重,但他年事已高,更何况乌则赞普有子。其子而今虽然年少,来日却未必不能称英雄。”

“赞普既未绝嗣,尔等近亲,要如何袭得高位?”

“而且本王听说,历代赞普都有着神的血脉。大论他……有么?”

“那囊·巴桑杰布”下意识地望向一旁的“拉隆·丹巴格列”。

他虽不是那些无知的平民奴隶,对此传说深信不疑,但仍心存敬畏。毕竟,自一代雄主横空出世,一统雪域高原建立吐蕃之后,这个说法就开始广为流传了。至今,少说也有四百年之久。

当真假难辨的东西已深入人心,成为一种根深蒂固的理念,便轻易不会有人敢站出来质疑。

那囊·巴桑杰布灰色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蜀王殿下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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