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升耀（一）

第229章升耀（一）

姚思嘉偏头,娇俏地哼了一声：“下不为例。”

于是两人重新坐下，享用茶点。

殷姒见她盏中茶水所剩不多，主动起身替她添了，笑盈盈地哄道：“是我不好,你可不要起到自己。不然这样吧,你想学什么,我可以教你。”

话落,姚思嘉刚喝下去的茶险些喷了出来：“我、我才不要你教！”

她狼狈地撂下玉一般光洁细腻的白瓷盏,徒手擦了擦唇边的水渍，轻咳一声，故作镇定道：“你能教给我什么？”

殷姒手上的动作一顿,落寞道：“是啊，我有什么能教给你的……”

她叹了口气,缓缓坐了回去。

姚思嘉听着语气不对,猛地擡起头来，连连解释：“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明白，但郡主此言着实戳到了我的痛处。”殷姒垂头丧气道,“我没有什么傍身的技艺，若不是殿下心善,恐怕我早就在乱世里丧生了。”

“呸！呸！呸！”

姚思嘉忙唾了三声：“快别说这些晦气话,咱们已经苦尽甘来了。”

“更何况你能乐善舞,这难道还不算多才多艺？”

“都怪我不会说话,惹得你多想。我有错，我认错,你也原谅我一次吧，好阿姒……”

殷姒不过是想逗逗她,见她弓着腰，仰面，从下往上来窥视自个儿，不由嫣然一笑：“好了好了，不耍你了。”

“我的确不好教你什么，毕竟殿下不容亵渎。”

“什么叫亵渎？”姚思嘉震惊道，“别人敬她畏她，是碍于权势。你作为枕边人，大可不必太把姑姑当回事。”

贴在精巧手炉外那繁华锦套上的玉指轻移，弥散的暖香随之萦绕在鼻息。殷姒轻轻揉了揉自己发痒的鼻尖，金炉煖手，指腹温热，倒叫身子无端发起懒来。

姚思嘉眼波一转，趁她掩面打哈欠时点起了火：“都是女人，谁上谁下没必要分那么清。要我说，你偶尔也该大胆一点。”

“恃宠而骄听说过吗？”

“你应该勇敢翻身，把如今的大虞之主玩弄于股掌之间！”

“我？”殷姒听得有些茫然。

“你。”姚思嘉认真点了点头。

殷姒沉思片刻，摇了摇头：“想想就行了，我没那个胆子。除非，殿下主动要求。”

“姑姑怕是不会主动开这个口，不过你要是有需要……”姚思嘉顿了顿，像是下定某种决心，眼神都变得坚定了，“我可以帮你。”

“在这大声密谋什么呢？”

“！！！”

“殿下。”

熟悉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姚思嘉听得汗毛一竖。她起身，缓缓转了过去，只见姚知微并诸葛默并肩站在自己身后。方才的眼神突然就变得悲壮了，甚至给人一种视死如归的错觉。

“姑姑、姐姐，今儿这么早就下值了啊？”姚思嘉搓了搓手，硬着头皮问。

姚知微没有搭理她，自己走到殷姒身旁坐下，又招呼诸葛默道：“少言，坐。”

“谢殿下。”诸葛默颔首，却没有动。姚思嘉见状，缩着头往她身边靠。

姚知微拿起殷姒的茶盏，喝了一口温茶润了润嗓子，而后不满地开口：“你不是说累了，想休息一天，怎么我看着倒生龙活虎的？”

“编排我什么呢？”

“原来没听见啊……”姚思嘉不由松了口气，旋即脱口道，“没什么，只是跟阿姒聊到开心处，有些激动。”

“是吗？”姚知微狐疑地看着她。

殷姒收到姚思嘉求救的目光，莞尔一笑，温言替她开解：“是我想知道殿下最近因何烦恼，所以问了思嘉。她说咱们已经苦尽甘来了，既然殿下不说那就算不上什么大事，让我不要多想。”

姚知微颔首：“我能解决，无须你忧心。”

“行了，你也坐，别让少言陪你干站着。”

“谢姑姑……”姚思嘉闻言，忙拉着诸葛默坐下了。

春和奉了新茶上来，姚思嘉替诸葛默接了过去。姚知微瞥了她一眼，捧着殷姒的茶盏，轻啜一口，慢悠悠道：“本王想过了，登基的事不急一时，再拖一年也来得及。”

“眼下的要务，是安抚河北、河东两道，改一改先君‘不均’之策。法要变，势要造，稳要维，朝廷短时间内不宜再生动荡。本王就委屈一下，暂且不正名。”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只要她一边扩大科举规模，一边扶植支持自己的士族，就不怕某些迂腐的老家伙不肯低头。还不听话的，要么杀掉，要么贬黜。毕竟大虞十道，民众加起来近万万，最不缺就是人了。

既然登基改元一事不能急功近利，那就把表面功夫做足好了。

姚知微搁下茶盏，道：“姚元睿的身子不大好了，随时可能咽气。从明日起，本王会去侍疾，你和思齐也一起。”

姚思嘉点了点头：“好。”

“但年关的宫宴谁来筹备？”

“礼部官员毕竟属于外朝，不大方便。”

“殿下有妇，中宫无主，当复古制，重设‘内司’以领六尚。”近日里翻阅了诸多典籍的诸葛默解释道。

北魏设有女官，名为‘内司’，职秩可比尚书，掌后宫掖廷诸务。不过各朝各代的内官制度不尽相同，大虞没有设过这个职位。毕竟，不是每位皇帝都像孝文帝一样，夫妻之间孽大于缘。甚至为保证宫廷秩序，需要特设女官来主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