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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5章权衡(三)

第195章权衡(三)

细雨芜新春,东风苏两岸。

东进的王师速度缓慢,翻过了年只拿下一个伊阙关。好在朝廷兵马伤亡甚微,今虽冬寒,南方来的将士也在蜀王的体恤下过了一个暖冬。所以姚知微御下并无反对之声,除了因为旧事一直担惊受怕的吕成遵。

不过大敌当前,姚知微不可能在这个时候清算过往。但仇恨轻言揭过,也不符合她的做事风格。故二人心照不宣,谁也不提当年的事。只是在大军的行动上,偶尔发生一些争执。

“眼下冰雪消融,洛水解冻,天不似以往那般冷,不知殿下打算何日出兵,继续讨伐康贼呢?”吕成遵在督促姚知微出兵一事上,过分积极。其目的之明显,姚知微早已看清了。不过那顶“消极惰怠”的帽子,她根本就不怕被戴。

“吕大人稍安勿躁,”何珣吃了一口热茶,慢悠悠地开口,“如何行军,殿下自有分寸。难道这几次漂亮的胜仗,还不足以消除你的疑虑吗?”

吕成遵起身,拱手道:“不敢,臣自然相信殿下能运筹帷幄,只是国土沦陷处亦有姚虞之民。康靖忠此人不仁,自称帝以来,屡兴宫阙,百姓亡于徭役者多也。臣心系之,故有所请。”

“洛阳四面环山,又临黄河,有关城之险,易守难攻。我军所占的伊阙虽然能做突破口,但康靖忠不至于蠢到不设防的地步。他定有重兵驻于扎此,以逸待劳,贸然从此处出兵,无异于羊入虎口。”易飞冷静地分析道。

姚知微负手站在河洛地图前,不发一语。

黄河是文明发轫之地,洛水更是这条母亲河的重要支流。洛阳为王者之里,古今兴亡多少事,源头尽皆在此。康靖忠见宫阙雄伟而生称帝之心,未尝不取此中意。所以这等兵家必争之地,哪那么容易攻取?

康靖忠有内应,发兵又迅速,这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拿下洛阳。她千里行军至此,声势浩大难掩,出其不意是万万不可能做到的。更何况,此处敌军倍于己方,是真真正正的河北、河东两道主力,绝非之前遇上的那些蕃军。

“吕节帅有怜悯黎民之心,本王理解。但想要收复洛阳,绝非易事。”姚知微转过身来,仍然负着手。

她软甲罩体,护腕映霜,一身紫袍被那层寒光紧紧地压下,任其步伐摆动,也丝毫不乱。

“越是向北、向东,就越接近康靖忠辖土。如此一来,他调兵遣将、运输粮草,要比我们方便得多。所以,为保存我军实力,轻易不可与之交战。故,本王的意思是,等。”

吕成遵蹙眉:“等?”

姚知微颔首:“等。”

“等多久?”

“等到洛水涨起,可以淹城为止。”

“什么?”吕成遵瞠目结舌,“咱们北上的官兵也有数十万,这么多张嘴,粮草消耗可不是小数。等到洛水涨起,山那般高的粮食也得被吃空!”

何珣也有些讶异:“殿下,等到五六月里,是不是太久了些?”

“粮草的确是个大问题。”张庸叹了一声,道。

姚知微望向吕成遵,星目舒展,丹唇轻启:“南方富庶,岁有盈余,吕节帅每年的功绩户部薄上都有记录呢。朝野皆知的事,大人可不要谦虚。”

吕成遵闻言,身形一滞。

“湖广熟,天下足。山南府库如是,我想淮南亦然。”姚知微面带微笑,让自己看起来尽量平易近人。

近些年来南方风调雨顺,府库按理来说应该是满仓。吕成遵又是爱冒功的人,上折子时一定会夸张些。而且朝廷上下他都有打点,连年天子对他都赏赐颇丰。而今扯起旧账,不管他挪了官仓中多少亏空,都少不得要出血。正如山南彭家一样,就算吃进去十分也得吐出来七分。

打仗从来都是一件既奢侈又重要的事,战时调度一切从权。天子委了蜀王为天下兵马大元帅,各道节度使便矮了她一头。毕竟中央权威仍在,对其余道控制的力度也比康靖忠所辖的河东、河北两道要大。他们这些臣子,目前并没有抗衡朝廷的名义和能力。而且诸将中九成皆为纯粹汉人,对君臣纲常很是看重。

反?

靠他吕成遵,名不正言不顺的,恐怕没有人会支持。

何珣顿了片刻,沉吟道:“我军粮草筹措,要比叛军来得容易。毕竟朝廷地广物博,往昔河北、河东两道耗用的粟米大半也靠南方输送。淮南、江南这两年的确丰稔,仓盈廪满,正可以为讨逆出力。又兼河道疏浚,行舟便利,往来可省不少人力。”

姚知微颔首,将目光从吕成遵身上移开:“方才大人停顿,可是还有什么顾虑?”

“殿下明鉴,臣非为粮草而忧。”顶着姚知微明亮的视线,何珣坐直了身子,认真道,“只是兵马久驻于此,一则朝野恐生不耐,二来影响我军士气。且水淹洛阳,这法子实在有些……”

水火无情,战争也同样残酷。

“把我军伤亡降到最小,才是要紧的事。那些失陷之土上的百姓,委身事贼,对朝廷也称不上忠。”方才硬生生吃了一个哑巴亏的吕成遵,趁此机会一抒心中憋屈。

“康靖忠营建宫阙、修葺城墙,可不会使唤他自己的兵去。且那老贼称帝后,洛阳城中惨遭屠戮的几乎都是势要子弟,平民倒无性命之忧。”

“他们被罚作苦役时老老实实,反竖高墙,阻我王师脚步。这些墙头草,不被水淹了也不可惜。”

此话一出,众皆沉默。

张庸忙站出来打住他:“吕节帅慎言,殿下可没有这个意思。水淹洛阳的消息大可以在攻取函谷、切断东西二京联系以后再放出。”

“到时候镇守长安的康啸一定回师相助,我们以重兵阻其脚步,让康靖忠数日不得援,他必然弃城而奔。”

“届时再由代王领一支蜀军北上,与我军回头夹攻长安。言在此而意在彼,何愁两京不复?”

吕成遵哼了一声:“以叛军锋芒之盛,我们正面抗衡,占不到任何优势。殿下一直说要保存实力,这样来回奔波,如何使得?而且水淹洛阳,百姓不还是要牺牲?”

“切断两京之间的要道,等于断了康啸的粮道。不仅他要急,康靖忠也得急。据本王所知,这对父子貌合神离。儿子领兵在外,处处受父亲掣肘,粮草十分有限。”

“等我们拿下函谷一带,守而不出,两京会不攻自乱。到时候再抽调各道兵马,放出围长安、淹洛阳的风声,使敌军军心不稳……我想,不用交锋,康靖忠自己就会催康啸回师。”

“至于百姓……”姚知微垂眸,注视着脚下尘埃,“朝廷要打硬仗,便顾不全这众生芸芸。吕节帅质问本王时,难道就不会感到心虚吗?”

“我……”吕成遵的一张脸由红变白,又由白变红。

何珣瞥了他一眼,那一眼意味深长。

……

大虞自太宗践祚以来,以武力涤荡九野,引来四夷归化,天下承平。盛世国威延续至今,已有七十余载。除却朝廷东北部的疆域有异族反复外,几乎没有什么外患。这种情况下,难免会生出些内忧。

历史遗留的问题,向来是早发现早解决。可惜大虞的后世之君多为守成国主,轻易不肯变更法度。等到家国遇到姚元睿这种昏庸而自负的天子,又赶上朝廷里的贤臣良士难以为继之时,纸就包不住火了……

“殿下首取长安,次收洛阳。我军把战线拉得这么长不要紧,只是这时间跨度,似乎有些不妥。”

诸葛默捏着前线频传的捷报,眉头紧锁:“具体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我记不清了,但殿下此次进军洛阳,恐有失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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