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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6章隔岸(二)

第186章隔岸(二)

“青天白日,你……”

“殿下不喜欢吗?”

不知道为什么,殷姒每次听姚知微压低了声音讲话,总觉得她语气里蕴含着一股凶劲。哪怕她知道她的殿下是温柔的,几乎从来不凶人,也依旧忍不住发怵。但她清楚这并不是害怕,而是一种难以为外人道的隐秘的战栗——在每一次的酣畅淋漓后、到达顶峰前,姚知微总会贴在她耳边,用那时独特的低音哄她再来。

时间的力量是强大的,当习惯成为自然,外人眼前不怒自威的王,也就变成了贪欢的普通人。不是所有的正人君子,七情六欲就天生寡淡。殷姒帮姚知微重新认识了一遍自我,也成功俘获了她的心。

毕竟她不是毫无经验的少女,曾有过两段肮脏的感情。

姚知微一对上她那双水盈盈的桃花眼,欲辨已忘言。

喜欢啊,当然喜欢……

甚至可以说是爱。

能有一个为救自己舍生忘死的美人陪枕,此生无憾矣。

姚知微复低下头,伸手,握住她的一缕青丝,送到自己唇边吻了吻:“谢谢,我很喜欢。”

栏外迎春嫩黄折缀,入眼明亮,却不若近在咫尺的心上人吸睛。

殷姒爱极了她这副正人君子的模样,凝眸一笑,抵尽韶光:“殿下喜欢就好。”

“嗯,很喜欢。”姚知微依依不舍地松手,放去青丝,重新拥她入怀。

软玉在怀,赌书泼茶,应是人间最惬意之事。姚知微收紧了揽着殷姒细腰的手臂,眉睫之下,一双□□清澈的眼睛里,倒映着天边卷舒的轻云。

姚元睿身不由己,她已经可以代帝王发言,诏行四海。反对的声音不是没有,但师出有名,那些怀有鬼胎的人还是低头了。

前些日子,姚知载派兵护送彭沅出了长安。康靖忠兵力虽足,但忌惮南面王师来攻,所以围城不力,让太子妃钻了漏。姚知微感到可惜,不过跑的不是姚知载便好。只是康靖忠打算称帝,据说匀了三分之一的兵力去重建洛阳城。

现今,朝廷各地正集结的兵马,欲会于山南。原本粮草从诸道粮仓中调拨,由各节度使所遣先锋运往梁州、洋州、金州等地。但雄兵云集,所耗靡费,姚知微思索再三,还是下令拉长战线。遂以淮南、江南两道官兵收复河南失地,后续粮草由岭南供给。山南、剑南两道合兵,由其亲自统率调度,暂囤于关内与长安交界处。

在山南道只手遮天的是彭家,彭家女是太子妃,彭家自然就是妥妥的太子党。所以不待姚知微多言,得了消息就开始引兵北上,和康靖忠的十万边军来了个硬碰硬。

除却地处要冲之道的地方军队见过血,其余折冲府的士兵顶多在轮戍京都制度没有被废时吃过行军的苦。他们毫无作战经验,跟边军正面交锋,无疑是只是鸡蛋主动碰石头——自找苦吃。

山南道拼凑出的四万援军,刚进关内境就被以逸待劳的康靖忠吃了个一干二净。山南节度使彭盂兵败被俘,康靖忠趁势分兵南下,竟然把汉水以北的地界给占领了。烽火连绵,为了躲避叛军洗劫的百姓纷纷南下,其情其景好不凄惨。

“转眼就五月了,太子还真是能撑。不过长安人口百万之重,储备的粮食再多,怕是也不够全城耗上三月。除非,他不把百姓当人。”入蜀后的姚思齐并既陪姚元睿住在山庄,也没有随陶定返回长安,而是来到了蜀王府。

支走陶定并不容易,好在他这人一根筋。与姚元睿相反,陶定也别重视骨肉亲情。所以在他眼里,父女之间没有隔夜仇。而且蜀王在剑南十四年间,兢兢业业,将原本千疮百孔的蜀中治理的井井有条,这是大虞上下有目共睹的。

姚知微既未负朝廷,亦不愧君王,称得上忠孝两全。陶定佩服这样的女子,更怜悯她曾经的遭遇。因此,姚思齐只是稍微添油加醋了一番,这位忠心耿耿的将军便选择折返护京。毕竟他的妻子儿女尚在京中,倘若城破,生死难料……

“山南节度使不从王令,贸然行动,兵败如山,导致山南道北部失陷,是援军无法速至的天然的借口。”

“只是拖得太久,在失地苦苦求存的百姓恐会心生怨怼,对王师不利。而且长安乃龙兴之地,若真让康靖忠占了去,我方士气受挫。再者,换作我们攻城,面对牢固的千年之都,恐怕也会久攻不下。”

姚思嘉将目光放在舆图上,语气里透着深深的担忧:“更何况叛军开始变得残暴,城中太多手无寸铁的百姓。我怕姚知载没有死在叛军手中,先遭殃的是那些……”

姚思齐打断她:“堂姐,这是战争,战争本就残酷。死人再正常不过,这是必要的牺牲。”

“……”姚思嘉听到这句话面上很是平静,但她心中却早已掀起了波澜。

“显而易见的道理,我当然明白。可明白是一回事,接受又是另一回事。”

姚思齐抿了抿唇:“这是政治,不是单纯战争。”

“是,”姚思嘉回头,望向坐在椅子上一副理所应当的模样的姚思齐,心情忽然沉重,“虽然康靖忠的反是大势所趋,但它燃起的战火难以波及真正的权贵,可却能轻易将黎民吞噬殆尽。”

“民者,天下之本。姑姑欲取天下,安能坐视苍生之苦?”

姚思齐不以为然:“兴亡百姓皆苦,他们的命半点不由己,这并不稀奇。”

“堂姐所言固然在理,可这世上有些事情很复杂,光凭一个‘理’字是讨不到好的。”

“他们注定要做乱世里道旁的饿殍、荒野的白骨,其因并非只在姑姑。”

姚思嘉淡然一笑,目光闪烁:“我当然知道,其因,在陛下,在百官,在康贼,在姑姑,在你,在我,在所有心术不正的上位者。明知不可而为之……大家都这么问心无愧吗?”

姚思齐知她是看过了这两日的奏报才动了恻隐之心,只当是女子天生感性,容易伤春悲秋,并不放在心上。那些白纸黑字,在他眼里不过是寻常的数字。毕竟姚元昭“言传身教”,证明了皇家争斗不讲亲缘,你死我活才是常态。只要能赢,名总有机会洗。

姚思嘉不仅是她堂姐,更是将来和他竞争天下的对手。这一点,是姚知微早就说过,所以他对姚思嘉的想法还是挺在意的。只是他没想到,姑姑那么雷厉风行的,跟在她身边的堂姐却是如此“优柔寡断”。虽句句在理,却毫不实际。

天生的政治动物,就应该是冷血无情的。

“你们两个来得倒早,在聊什么呢?”天渐渐热了,午憩后的姚知微换了一身姜黄色的缺胯圆领袍,端着一盏温茶走了进来。

二人齐齐起身问安。

姚知微径自坐下了,随即用目光示意两人落座:“今日的奏报都看过了吧?康靖忠之子康啸,大破淮南、江南两道两万精锐先锋。看来除了陇右、剑南、岭南三地,其余四道的士兵都是软柿子。”

姚思嘉点了点头:“回姑姑,已经看过了。目前北上的王师都没有作战经验,猝然对上康靖忠麾下的虎狼,兵败也在情理之中。更何况康靖忠自己已回师洛阳,正盯着东京宫殿的重建。而康啸所领的,正是他撤回去的一支蕃兵。”

“听说康靖忠已经准备登基,日子就挑在六月初六。其手下正在辖地中四处抓匠人、织工,准备赶在六月前缝制龙袍和新朝廷的官服。”姚思齐补充道。

“姑姑,我担心长安陷落,姚知载恐怕也不会死。”姚思嘉思虑再三,还是开了口,“我若是叛军,定生擒太子,押于阵前,以退朝廷之师。”

“毕竟姚知载是储君,其余道领兵的将领多少会顾忌这一点。更有甚者,说不定裹足不前。而且康贼亦可凭此保持军心士气,挥师南下。”

“离开了河北、河东,康靖忠不得民心,更缺乏其余氏族的支持。就算他打下了地,也守不住。”姚知微啜了一口茶,淡淡道,“姚家所负,唯有两道之民。至于旧五望,勉强算是亏待。叛军虽强,数量终究有限,难以和朝廷长久抗衡下去。”

“而今援军先锋虽连连受挫,可所折的这些兵马并不算多。举八道之力而靖此乱,只是时间问题。更何况,陇右和剑南还没有出兵。”

彭盂的自作主张导致山南军损失惨重,姚知微及时调拨了三万蜀军才守住汉水南岸,使叛军不敢渡河。而后姚知微以姚元睿令旨撤了彭盂的节度使一职,杖八十,囚于襄州,其职由自己遥领。期间吩咐蜀将领兵象征性地同康靖忠的兵马过了几个回合,就收手了,并未和叛军正面交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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