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心事（一）
第137章心事（一）
根本没有看穿殷姒的姚知微还在沾沾自喜,哪里明白对方在想什么？
而且，她虽然曾面不改色在寻仙楼的上房中坐看美人消受玉人恩，但其实多半会走神。对于眼前一览无余此间的春色，她甚至无意瞩目。纵使那些细皮嫩肉分外吸睛,莺歌燕舞令人陶醉,然而……
姚知微只觉得恶心。
并不是她反感她们或是她们这种行为,而是因为想起了王贵妃和姚元睿。
秋雨,宫灯,廊外声。
王贞是知道怎么杀人诛心的。
姚元睿是懂何时寻欢作乐的。
……
良久不闻姚知微开口，殷姒擡头，那悬在顶上的手就这样滑到了她眼角。肌理如玉,细腻沁凉。只消在意动后，伸指轻轻捏上一那么捏,就会有绚烂的云霞喷薄欲出。姚知微这么想着,也这么做了。
相顾无言中，她的指腹一路往下,直至勾起殷姒的下巴。
这算是一个亲密的动作，帐中,暧昧的气息开始酝酿。
暗香浮动，萦纡在姚知微的鼻尖。那味道非兰非麝,却硬生生在浓郁的药草味中杀出,叫人无法忽视了去。她并不排斥这种淡到极点的甜香,也无法忽视殷姒那双柔静的眼睛。透亮清澈,流盼生辉，这样娇憨的目光与那上挑的眼角似乎不大相符,但总归是美的，亦含有无尽的韵味。
姚知微情不自禁地俯下身去,丢开手杖，双手捧起那张占据了她全部思绪的脸，狠狠地吻了下去。
殷姒被姚知微这突如其来的动作一惊，然而她并未挣扎或是反抗。只是顺从地仰起头，将温润的唇以合适的角度奉上。甚至主动露出了一丝缝，状似无意地引导着姚知微加深这个吻，而不是在外浅尝辄止。
渊博的知识无法完全弥补匮乏的经验，姚知微并不懂如何更进一步。她遵从自己的心意，俯身贴了上去，仅此而已。这让努力配合的殷姒感到头痛，甚至脖子也有点发酸。
她深知，色|诱也是诱，攻下姚知微的心可以慢慢来。毕竟，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只要让姚知微习惯了她的存在和陪伴，总能日久生情。虽然过程难免煎熬，但对待自己心心念念的殿下，殷姒愿意拿出十二分耐心。
不过……
想到这，殷姒还是有些挫败，心中亦泛起悲哀。
难道以色侍人，是她的宿命吗？
“你怎么……”压在唇瓣的温热骤消，姚知微松开手，望着面色如常的殷姒，眼神一黯，“不喘气？”
殷姒的眼神是有些迷离，但那不是因为方才的吻，而是因为姚知微的这一问。
她明明已经调整好心态，不去纠结姚知微在不在乎自己这件事，尽量去配合对方了。只是，殿下这句话，未免暴露了自己的“无知”。最起码也要简单的“唇齿相依”，才可能会因为气息被掠夺而脸红。且这种时候脸红心跳，多半是由于兴奋、紧张或害羞，她早就……
糟糕！
怪她想得太出神，忘记演下去了。
殷姒忙低下头去，屏息片刻，才开口，声音细若蚊蝇：“我……我……”
她断断续续、气力不支的模样，倒是让姚知微神色一缓。可能是自己无师自通，技术又出奇的好，所以殷姒才没有事后该有的忸怩吧！姚知微转念一想，觉得这个答案十分的合理，不由松了一口气。
至于为什么松了一口气……
或许背后刚发的一阵薄汗，可以给出解释。
其实，这种大胆轻佻的举动，她从前为了瞒天过海，没少在人前做。左拥右抱、耳鬓斯磨甚至裙底探花等等，她都表现的镇定自若。只是，做戏到底是做戏，她明白这一点，所以心不会乱。可现在，面对一腔赤诚的殷姒，姚知微拿不准了……
“殿下、殷姑娘，该换药了。”
两人各怀心事，没有台阶下时，雍素来了。
她站在账外，礼貌地出声询问：“殿下，我可以进来吗？”
姚知微轻咳一身，转过脸去，对着账外的雍素喊道：“进……”
账外等待的雍素，这才端着调配好的药膏，掀帘而入。但甫一进来，她便察觉到两人之间气氛有些莫名其妙。殷姒双臂撑在榻上，人耷拉着脑袋。姚知微赤手立在榻边，脸色微红。
许是她打量的目光过于灼热，姚知微又咳了一声，提醒道：“别杵在这了，换药吧。”
“是。”雍素忙低下头应。
雍素很少能见到姚知微，但这并不妨碍她对这位多次拒绝穆九黎的正人君子的敬佩。且剑南烽烟止，也多亏这位蜀王殿下。她愿意于优势尽在己之时，主动提出停战，与诸部落和谈。当初寻圣女为盟时，亦是只身入山赴会。面对天黎事先埋伏好的虬髯刀斧手，她镇定自若，笑陈利害。
这样有魄力和勇气的女人，便是放在须眉中也是出类拔萃的存在。相貌是雾鬓风鬟，举止是风度翩翩。临危不惧，空手夺刃挟圣女；文武皆长，挽弓射羽雁落双。
莫说穆九黎欣赏她，半开玩笑半是认真的要同她谈情。就是雍素本人也觉得，蜀王配圣女并无不妥。反正圣女侍奉山神，终身不得嫁。穆九黎本人也不是很守规矩，会跟一些女人厮混。蜀王和她在一起，倒还是受委屈了。毕竟，有人真放浪，有人假风流。
不过，姚知微看起来不是会吃亏的人。她若不肯，倒霉的是谁还说不定。胳膊多半拧不过大腿，天黎还要仰仗大虞，才能稳坐这南疆三百一十八部的头把交椅。更何况在这儿，那些被打趴的人，认的是姚知微代表的大虞朝廷，而不是别的什么人。
殷姒十指和手腕都要换药，所以过程有些漫长。姚知微坐在她身边，目光扫过那些可怖的伤口，心中自是动容。她帮着雍素替殷姒上过药的手指缠绑绷带，那参差不齐的指甲缝中，仍有猩红的血迹掺杂着浓稠的药渣，隐隐可见。
“姑娘的指甲过脆，可多吃核桃、花生。”
顶着姚知微问询的目光，雍素丝毫不敢怠慢，边包扎边回答：“鱼、虾、鸡蛋、筒骨，或蒸或煲，尽量保持原味，有助采补身体所欠之物。”
姚知微用心记下了。
十指包扎完，就轮到手腕了。雍素小心翼翼地拆开绑带，雪白的腕上，那几道划刺的伤口显得狰狞可怖。姚知微见状，眉心一跳。
其实殷姒力气不大，当时又处于在饥寒交迫之下，故钗尖虽锐，但此举所致却并不深。只是连划几次，伤口大都聚在一处，叠做深壑，所以骇人。
但这点小伤，落在此时的姚知微眼里，可谓是“惨不忍睹”。尽管战场上刀剑无眼，她受过的伤大大小小二十余处，都化作无名的勋章印在腹背肩腰，比眼下这几道口子长了不知多少、深了不知几寸。
“以当归、川芎、熟地、白芍等四种药材，熬煮四物汤，可补血调经。”不待姚知微投来目光，雍素自觉道，“这方子，王府的医女早就献上过。只是殿下不肯‘吃苦’，不然，这月事腹痛的毛病早就……”
“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