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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90章你我(二)

第090章你我(二)

“大人……”

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

诸葛默心事重重。

脚刚落地,负责府事的妇人便凑了上来。

重地里无闲杂人等,姚知微雇给她的六个粗使都是在役士兵或者工匠的亲眷,陈氏是后者。她局促地站在门檐下,双手揣在面前:“王府来的两位漂亮主子,已在正厅等候多时了。”

陈氏说完咽了咽。

除了之前见过两回鲜衣怒马的蜀王本尊,她还没有见过那么标志的美人儿。都说人靠衣装马靠鞍,也得好马配好鞍不是?

蜀王殿下是人中龙凤,虽然花名在外,可她眼光的确高。而且富贵人家的公子,哪有几个不狎妓的。更有变态者,还养娈童什么的。与那种祸害相比,龙阳这种同性之好,都变得不那么让人排斥了……

而且蜀王的私德,并不会影响她处理公事。

大虞如今虽处盛世,但历朝历代,百姓的负担都不会轻。土地兼并同赋税徭役的收取一样,从未停止。权势之下,有些迫不得已流离的人实在很常见。而来到东阳的人,都是无家可归的浪人、流民。

蜀王平了剑南持续数年的纷乱不说,还求了天子的恩典,让剑南得免赋税,休养生息。她制定的惠民之策颇多,吸纳了不少流民;抚恤军士及阵亡将士的家属时,更是不遗余力。有一技之长的工匠凡事迁蜀,皆能得到厚待。

只要能吃饱穿暖,享太平,实仓廪,姚知微私下如何,剑南百姓并不关心。换句话来说,能让四海之民过上衣食无忧的安定日子,天下姓什么、皇帝谁来当,对他们来说都无所谓。同理,到那时,谁还会在乎皇帝是男是女呢?

“大婶,车马劳顿,你没先引她们到客房歇息吗?”诸葛默边走边问,她有些头疼。

“是、是,”陈大娘跟在后面,忙不叠解释,“客房按您的吩咐打扫了,蜀王殿下歇息的那间屋子更是熏上了香。但二位主子拒绝了,奴婢们上了茶就被赶了出来。”

诸葛默颔首:“我知道了,麻烦你去准备晚饭吧……”

“唉,是。”陈氏没有再跟,转身离开了。

新营的军镇,一切从简。她的这处住所充作官府也作私邸,二进的院落,前厅后堂。

大虞土木构造的建筑色调一般都很单一,不是红白就是青白。官府本该用红,但如今战事已了,朝廷不会再拨那么多款给剑南守军。所以开支能省则省,官邸木梁都是原色,并未漆朱。反正此处不接待朝廷官员,规制也无人追究。

院落占地不大,远不如在寸土寸金的锦官城里还营着亭台楼阁的蜀王府阔气。加之木制斗拱硕大,两层的屋檐高挑,青黑色的瓦片次第压下来,因此显得整个院子不是很宽敞,甚至看起来还有些寒碜。

因为府内并无布景一说,除却后院象征性的种了几棵枣树做绿植,入眼几乎无盎然之色。空地虽多,堆的却全是用以浇筑的泥模或者是一些废置待回炉的……铁器?

殷姒没有见过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也叫不出名字。倒是姚思嘉一副见怪不怪地模样,负手站在廊下,目光锁在那堆“破烂”上,很是深沉。殷姒不明所以,又观姚思嘉一副心情不是很好的样子,也不敢开口问。

随行的婢女春玲和春华应该知道,尤其是姚思嘉的贴身婢女春华。但两人领着护卫擡了行礼,去替她们收拾房间了,一时半会儿是回不来的。而那位姚思嘉喜欢的那位典军大人,也迟迟不肯露面。

殷姒在想,是不是牵扯到“情”的一切事,都会让人感到头疼……

看这情况,姚思嘉还是单相思?

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扰乱了殷姒的思绪。她循声望去,眼见回廊转角处,立住了一个陌生的绯衣人。

大虞官制,按正、从、上、下,共分为九品三十六级,五品及以上服绯。她做过晋王妃,也掌过府事。亲王府典军一职,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应该是正五品上。所以来人是谁,不言而喻。

“……”

“……”

仿佛冥冥中自有天意,二人无声静默,互相打量着对方。她们素不相识,四目相对,来得却并非猝不及防,而是循序渐进,所以想象中的尴尬没有到来。殷姒狐疑的目光从对方交领上方移开,她并没有看见明显的喉结。

果然,她就是姚思嘉心心念念的那个……女人。

诸葛默也没想到,自己再一次见到殷姒,竟然是在这种情况下。错误的时间,错误的地点,以及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的两个“人”。

殷姒……

提起这个名字,她一闭眼,就想起了徘徊在忘川河畔,那个披着她眼熟的大氅的姑娘。

“生前是个贵人,死后遇见贵人,天上人间呐!”鬼差见她止步,感慨了一句,便催促她上路了,“快走吧,人各有命……”

束在脚上的红色魂索叮当作响,黯淡的光震的诸葛默的整个魂看起来都有些恍惚。鬼差回过头,空洞的眼里满是不解,怒斥道:“你不要命了?”

“都是鬼了,还要什么命?”原来人变成了鬼,也依旧受规则的制约。

魂锁穿着三魂七魄,上面恒久生着不息的业火。阴差行而亡魂止,前者轻轻扯一下,就足以令鬼疼到模糊,再无抗拒离开望乡台的可能。可诸葛默不会在乎,因为最在乎她的人已经被她骗得体无完肤。阴阳两隔,她再也见不到那个懂事的女孩了。

“你这是做什么?”鬼差引渡千年,从未见过这么矛盾的亡魂。望乡台上,不见她片刻停留。如今渡完忘川,该引她去奈何桥头饮孟婆汤,然后带去轮回台了,她开始使性子。

“我还会再见到她吗?”

“谁?”鬼差见她不动,作势扬起散魄鞭,在渗着寒气的石板上甩了一道,催促她,“别耽误老子时间,快走!地府里不养闲差,上面这段时间来了神使视察,可得当心呢!”

诸葛默依旧不肯动,硬生生挨了一鞭,身形一颤,踉跄了两步,整个鬼险些跌倒。她眉头紧皱,目光牢牢地锁在那个飘渺的鬼魂身上,吞了一口喉中腥甜,含混道:“为何……她可以逆百鬼而行,不饮孟婆汤?”

“还不想做糊涂鬼?”阴差见她撑了一鞭还未倒,冷笑一声,倒也生了一丝恻隐,“行,我告诉你。那是早你三天下来的祸水,姚虞的殷姒。神使大人扣下要用的,跟你可不一样。”

“我看你有从龙之功,来世可以选投个好胎,摆脱病体,享一享清福。要是你再在这拖延时间,可要扣你辛苦积下的阴德了。”

三天?

姚虞祸水……

那是殷贵妃啊!

“我不想投胎了,”诸葛默喃喃,“扣吧,只要让我看一眼,她现在过得怎么样……”

“遣妾一身安社稷,不知何处用将军。”不知何处飘来一句没头没尾的话,空灵的声音穿过忘川河面上经年不散的迷雾,竟在她身上投下了一缕金色的阳光。束缚手脚的枷锁在触及到那道温暖的瞬间烟消云散,执鞭的阴差突然收敛动作,垂首退避。

诸葛默亦被这束光压得擡不起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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