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项东其实没那么讨厌
此时，郑娇满脑子都是躲在隔壁书房的项东，项东则满脑子都是他以前那个家中的妻子萧蔷。在大伯家吃饭的时候听到她突然晕倒的消息，他心里十分担心。如果说这辈子他还有用心爱过哪个女人的话？那就只有萧蔷。
项东初见萧蔷，是他伯父费了好大的劲给他争取到一个去萧氏集团基层公司面试的机会。那天萧蔷也来面试，好在基础岗位招聘员工人数多，他和萧蔷以及另外一位男士，成功在三、四十人的面试里取得了岗位。
那时候的萧蔷真普通，穿着和其他刚毕业的女子差不多，除了举止从容不迫、眼神里有一股若有若无的压迫感以外，其他任何地方都看不出是萧定山的独生女。
因为三个人是同一批入职，入职培训的一个月里比和其他的同事交往多些，刚进入社会，都想多些朋友，所以工作上有什么难题，都会相互帮衬些。
一年后，总部有职位空缺，基层公司内部自荐，萧蔷成功入职总部。以她的能力，大家有目共睹，毫不意外。过了几个月，项东也成功进入总部，这让大家有些吃惊，项东自己都有些吃惊，觉得自己一定是走了狗屎运。他并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成就，要说有优点，唯一优点就是从来不居功自傲，因为无功可居。
那时的项东并不知道，他走运是因为这一年来几次同事聚会还有庆功宴上，他都帮不会喝酒的萧蔷挡酒。越是基层公司，“酒文化”越是讨厌，成为一种隐形的人情世故。他是出于和萧蔷同时入职，彼此更亲近的友情来挡酒，仅仅这样也让萧蔷格外感激。在家和父母吃饭的时候，偶尔聊起工作，就提到了这个同事的名字。所以，总部二次选拔，项东的名字虽然排在复试名单最后，萧定山还是安排秘书一笔给勾了来总部。
项东不明就里，开开心心的去总部报到了。后来和萧定山成为一家人，席间说起这桩事，项东才知道原委。他看着萧蔷，笑的开心，觉得自己不是一般的走运，无名小卒的时候就得到董事长的照顾。
虽然总部和基层公司都是在一个城市，而且他进入总部也是在总部的基础岗位，但是在不同的写字楼上班，氛围也格外不同。
总部不愧为总部，竞争氛围更明显，项东到了这里也干劲儿十足。开始的时候，他和萧蔷不在一个部门，但是萧蔷的厉害就在于，她在短短几年时间里，几乎把集团各个部门都跳了一遍，尤其是集团的重要部门，她更是业务熟练。公司的内部选拔机制真的很适合她这样全面型发展的人才，每次考核都是全优通过，丝毫不给人事留选取第二人的机会。为此，她一度成为集团里的神话。
当项东和萧蔷成功在一个部门的时候，萧蔷已经成为了他的越级领导。老同事还是比其他人更给力，萧蔷一到他们部门，就有意安排他们组多做事，还总是给项东多派任务。几个月后，项东的上级升迁，留出空位，这个位置毫无疑问的落在了项东头上。
几年不动窝的项东好像找到了做事法门，他开始拼命去学更深入的业务，以前稍显木讷的脑袋，竟然也在几次会议中的关键问题上提出了独到见解，帮公司开辟业务找到了更好的切入点。这让一众同事和直属领导对他刮目相看。
就在他以为能紧紧跟住萧蔷脚步的时候，萧蔷又升走了。而后一年，她成功越级进入了公司核心领导层，这是多少人努力一辈子都企及不到的高度。
萧蔷升职的时候，他们业务上还偶尔能有联系，萧蔷进入核心领导层，项东明白：此后，自己只能望其项背。那时候的他每每想到一起入职的萧蔷，都有一种高山仰止的感觉，怎么会有人如此能做到如此优秀？而且还是个女人！好在老天总是给人留活路，项东转念想到当初一起入职的另外那小子，至今不还在基层呆着呢，心里就舒服了。
让他觉得自己对萧蔷的高山仰止何至于只在此处？萧蔷进入核心领导层那年的年度员工大会上，萧董事长宣布给大家隆重介绍一下自己女儿——萧淑怡。那时他看到萧蔷缓缓上台的时候，才知道什么叫做真正的仰止！
目瞪口呆的项东如何敢做美梦，妄想主席台上光彩夺目的萧蔷会成为他的妻子？但彼时命运对他的眷顾，真不是一句宠幸就能说清的。项东连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就那样发生在了他的身上。
萧月陪萧蔷吃完晚饭，又安顿好萧蔷吃完药睡下。然后悄悄跑到客厅打电话约金哲，让他喊上江波一起在附近见面。金哲从医院赶来，江波也从家里匆匆过去。
路上的两个人，还在纳闷：想不到如此顺利？第一天晚上萧月居然就有进展。
其实江波和金哲心里都清楚：受过心理重创的病人不能一次性回忆、诉说太多痛苦的事情，但是她需要慢慢宣泄。身边有个她信任的人陪伴，在她愿意倾诉的时候，偶尔听她说几句，是最好的。这件事情，心理医生要做到，需要时间比较长，亲人最适合。关键是敌人虎视眈眈，他们不敢一直拖延。催眠萧蔷或许也可以得知实情，但是想让她完全康复，迟早也要走让她主动倾诉这个过程，为了让她少受二次伤害，他们还是选择了这个方案。
江波赶到时，金哲已经到了，正在给萧月捏肩、揉背、夸夫人厉害，萧月眼睛笑成了月牙，她最吃金哲这一套。
江波一看这情形，也不好意思打断，旁边立着当灯泡也不大合适，随口跟着拍马屁：“您这智慧，可比心理咨询师强多了。看他，医治了几个月找不到眉目，您这一出马，立刻就找到根源。”他夸萧月，还不忘记踩哥们一脚。
萧月脸上更是笑开了花，还不忘谦虚：“还没找到根源！不过排除了一些不是根源的枯枝败叶。”萧月如果用修辞，中文系毕业的人都得翻宗卷去翻译。
金哲也不气恼，夸萧月就是夸她，还跟着附和：“那是，夫人可比我厉害多了。”
萧月回头看了一眼在场的这个心理医生，谦虚的样子十分可爱。笑的更开心了：“我确实比心理医生强多了！人家国外落地，打车前钱包被小偷偷了都不知道。终于发现了，不在那里想办法怎么找回证件让别人送钱？还在那喃喃自语半天分析贼为什么要偷他？要不是我听到他叨咕的是中国话，他都没钱去学校……”萧月后面的话还没说完，江波就憋不住笑出了声。
萧月跟着笑了半天，心里还有点莫名其妙：江波这小子摔傻了？笑的跟不要命似的！眼泪都出来了。萧月以为是自己揭穿了金哲的糗事，她哪里知道江波笑金哲的谎言从来活不过夜！以前金哲跟他抱怨，他还不信，如今真是生生被上了一课，萧月果然是他的克星。
一旁的金哲尴尬在社死现场，脸上红一阵白一阵，苦笑摇头。
好半天，大家笑够了，坐下来开始说正事儿。
萧月说：“我觉得，阿姐心病的根源首先可以排除了和项东离婚的这件事，阿姐提起他没有丝毫波澜。”
两个男人神色郑重，相互对视了一眼，继续听萧月回忆：
萧月陪萧蔷回家后，就在院子外面晒太阳，此时阿叔早就把老夫人的旧物都收拾了锁起来。所以姐妹两人白天过的很平静，除了吃饭、吃药，就是偶尔侍弄一下花草，感觉很放松。
晚饭过后，萧月送萧蔷回卧房，照片墙上项东的所有照片都被撤走了，留下那些空荡荡的空间，萧月看着无比寂寞，就在那挖空心思的想要找阿姐以前的旧画、旧照片什么的要填补上去。
萧蔷看着她折腾，明白她内心的想法，看她累了一天一夜还舍不得合眼休息，心里怪心疼的，就对她说了一句：“项东，也没那么讨厌。”
萧月吃了一惊，难道阿姐还爱他？
她的心思向来都全部写在脸上，旁人都能看得出来她瞎想什么，何况萧蔷。她忍不住笑了：“我不爱他了，只是也没那么恨他，他其实没那么讨厌。”
萧月放下手里的活计，依偎在萧蔷腿边坐下，金哲叮嘱过她：不要主动去问阿姐，但是如果阿姐愿意说话，无论说什么，都认真听着，心里记下来，大家一起分析。
“其实我也不知道我从什么时候开始不恨他的，只是我觉得我好像好久没有想起过他。刚才你一动这照片墙，我想起他的时候，发觉我好像没那么恨他。”
萧蔷说完，过了好久，都没有再说话。
萧月慢慢抬头看着萧蔷的眼睛说：“阿姐，你心里不恨就好。他对于我来说，不算什么，可是如果因为他，让你心里难过，我肯定第一个不能饶了他。”
萧蔷也看着她，抚摸着她的头发，安抚她说：“累了一天一夜了，去睡吧。”
………
萧月说完了，两个大男人还定定的看着她。
“完了？”
见她半天没说话，俩大男人对视一眼，看向她异口同声的问。
“完了！”
萧月拨浪着脑袋看看他俩，果断的回答。然后好像长篇大论结束了口渴一样，咕咚咚开始喝水。
俩大男人又是对视一眼，面面相觑。萧蔷，从头到尾说了四句话，哪里就能用的上排除法了？金哲倒是有些习惯了自己这宝贝夫人极大的跳跃性思维，江波在一天多的时间里虽然见识过天降女神的威力，可是这次还是半天没回过神儿，自己在那默默分析了半天。
金哲把头探到江波耳朵旁边，用蚊子一样的嗡嗡声说：“吃醋呢？”
江波脑子正分析，哪里顾得上蚊子设的坑，回答说：“他都是过去式的人了，我吃哪门子醋啊我？”
萧月没听见金哲嗡嗡啥，却清晰的听见了江波说的话，一口水差点喷到他脸上。眨着她那无辜的大眼睛定定看着江波，好像等待他的下文。
江波被金哲这么一诈，搞得不小心说了句真心话。反应过来，顿时要对自己这损友吹胡子瞪眼。可是人家夫人在，看着萧月这么傻傻的看着自己，他捏紧的拳头不敢下手，一脸无可奈何。
好在萧月反应过来：明白现在他们得统一战线，解决问题，然后才能分享胜利果实。“噌”的一下把头一扭，吓得江波以为她要找家伙呢，赶紧把金哲拽前面去挡着，谁知道她又给自己加了一杯水，嘴里还说：“我没听见啊，我啥也没听见，没睡好，耳朵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