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你死了,我怎么办?
萧蔷张开双臂,刚要纵身一跃的时候,冲上天台的年轻医生,已经三步并作两步跨到了她的身后。在这生死关头,只见年轻医生一个箭步冲上前,向上一跃,紧紧抱住萧蔷。
半空中他跃起的脚收回,另外一只脚刚好踏到天台外沿凸起的台阶上。年轻医生膝盖弯曲用力向后一蹬,这股力量带着两人向后仰。
“扑通”一声,两人轰然倒地......
天台边的水泥石阶有齐腰高,萧蔷和男子从上面跌落下来。好在男子虽然情急,却把握的角度很好,萧蔷大半个身躯都跌落在男子身上。
男子承受着两个人的重量,弓身侧倒的一刹那,尽力的保护住自己的头部和怀里的萧蔷。可这霎时的冲击力还是摔得他眼冒金星,后背的旧伤差点崩开。年轻医生一下感觉自己心血不够用,巨大的麻木感让他当时险些背过气去。
年轻医生努力用毅力支撑着自己,虽然眼前天旋地转,视物模糊,他却暗下决心,绝对不能晕过去。过了十多秒终于从穿心的麻木恢复到剧烈的疼痛中来,他知道只要再撑过几秒,自己就可以成功躲过昏厥。
这期间,他抱着萧蔷的手始终没有松开。
哪怕他自己身上经历着巨大的疼痛,他也感觉到了萧蔷的身体一动不动,十分僵硬。
身体已经很虚弱的萧蔷在倒地的一刹那,便停了呼吸。虽然有男子结实的身体作缓冲,没有头部直接着地,可还是身体还是承受不住这剧烈的震荡。
年轻医生身体动不了,嘴巴发出微弱的呼喊:“萧蔷!萧蔷!你没事吧?”
萧蔷身体僵硬,在他怀里一动未动。
又挺过去几秒,男子的意识稍稍恢复,他用尽力气伸手探了一下萧蔷的鼻子,吓得又是眼前一黑——萧蔷已经没有了呼吸。
年轻医生脸色苍白,浑身冒着虚汗。可是此刻他顾不上那么多,硬撑着摇摇晃晃的起身跪在地上,把怀里的萧蔷放平。贸然起身,他感觉到胃里翻江倒海。他一边支撑自己别倒下,一边解开萧蔷的外衣,跪直上身,双手交叠放在萧蔷胸口,给她做心脏复苏。
一下刚按下去,这摇晃让男子觉得眼前天旋地转的更厉害,他头痛欲裂,心脏仿佛被一只巨大的手用力攥着,不给脑袋供血。可他还是咬着牙,数着节奏一下一下按下去。
年轻医生知道“黄金3分钟”的救命时间,对一个脑部受到震荡的病人来说有多重要。他知道自己摔得也很严重。内心焦急,拼命跑过来两个街区,更是让他气血翻涌。此刻这样对萧蔷施救,稍微搞不好自己的命就丢了。可是他别无选择!他宁可自己死,也不要眼睁睁看着萧蔷死!
年轻医生极力支撑,他用自己的性命和毅力支撑,一下一下的给萧蔷做心脏复苏。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
可能是因为他心里着急,或者是他自己的意识也没完全恢复,再者就是因为萧蔷摔得太严重了,时间过去了3分钟,萧蔷没有苏醒。
年轻医生急了。汗水顺着他的脸上滴滴答答落下来。他拼命咬牙,继续坚持,一下一下按压。
男子的力气越来越小了,他有些体力不支。时间过去了6分钟的样子,萧蔷依然没有苏醒。
年轻医生心急如焚,不知不觉眼泪竟然流了出来,混着汗水流了一脸。他狠命用牙齿咬了一下嘴唇,脑海里意识更清醒。他把所有意识集中到上半身,继续用尽全力一下一下按压。
时间过去了10分钟,萧蔷还是没有苏醒。男子的嘴唇已经咬的渗出血来,他心中慢慢升起了绝望,已经开始忍不住哭泣起来,鼻子上抽抽嗒嗒的,却一直没有停止手上的动作,一下一下的按压。
时间悄悄流逝,他觉得仿佛有个时钟的嘀嗒声在脑海里炸开了,提醒他时间过去一秒,萧蔷活过来的希望减少一分!
巨大的毅力支撑着他不要放弃!
时间还在一分一秒的流逝。体力上,年轻医生感觉自己已经筋疲力尽;心理上,他已经接近崩溃的边缘。可他还是一秒没停,心里数着节奏,一下一下用力按压。
时间依然一分一秒的流逝。就在他以为老天铁了心要把萧蔷从自己生命里夺走了的时候,奇迹发生了!
萧蔷一下有了呼吸!
随着她的身体动了的那一下,年轻医生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呆住了!
看到萧蔷的脸色由灰白的死气变得有了生机,他简直不敢相信上一秒自己还充满绝望,这一秒这个他生命里重要的女人就回到了他的世界。
确认之后,年轻医生一下瘫坐在地,高兴的哭了出来。仿佛刚才经历了一个世纪的压抑,在这一声哭泣中解脱出来。他肩膀止不住的抽动,仿佛一个受伤的孩子终于找到了家。随后,顾不上悲伤,他趴到萧蔷跟前,呼喊她:“萧蔷,你醒了?你看看我,你不要闭上眼。你看看我。”
有了一口呼吸的萧蔷,呼吸回来了,头痛也回来了,而且更加厉害。原本她以为此刻应该在外婆温暖的怀抱里,她承受的一切苦难都结束了,却不想天旋地转,浑身仿佛漂浮在半空中,却感受不到外婆的温暖。
她拼尽全力想要睁开眼睛,可是眼皮太重了。透过那微微的缝隙,只觉得看到了一片白,白色抽走,面前恍惚有一张男人的脸,因情绪激动、哭的伤心而显得面容扭曲。萧蔷心里说了句:“不好。这是哪个天使来接我了?”
天使的嘴巴一开一阖,萧蔷却听不到他在喊什么。力气用尽了,眼皮连一丝缝隙也撑不起,萧蔷又无力的闭上眼睛。
年轻医生见她又闭上了眼睛,一下子急了,双手抓住她的肩膀,用尽力气呼喊:“萧蔷,你醒醒,你不能睡。你快醒醒,看着我!”
萧蔷第二眼睁开,是因为知觉告诉她,自己的双肩被一双大手紧紧的钳住,有些发疼,耳边有一个男人的声音带着哭腔,不停地在呼唤她的名字:“萧蔷,你没事吧?萧蔷,你不要睡!你醒醒,睁开眼睛看看我。呜呜......”她的意识有些恢复了,可以感觉到力量,也可以听到声音,自己觉得身体一下子落地了。天使不见了!
年轻医生哭的伤心,怕她昏睡过去,又没有了呼吸,激动攥住她的肩膀,拼命呼喊。他太怕自己还没有来得及说爱她,萧蔷就永远的离开了。
当年轻医生看到萧蔷睁开了眼,确认萧蔷活过来的时候,顾不上自己泣涕横流,刚才累的苍白的脸一下激动的有了血色。
萧蔷好半天才缓过神儿,确认了确实没见到外婆慈祥的脸。天使的脸却慢慢成了眼前这个凡人的样子。满脸汗水,苍白的脸色透着红晕,而这张脸似曾相识。
萧蔷的眼皮还很无力,但是思维稍微能动了。她用力想,终于恍惚想起:‘这张脸在上次眼睛睁开的缝隙里见过!’可能只是身上太累了,仿佛这睁眼看一下眼前的事物,都得耗尽全身功力,跟过了半个世纪似的。怪不得如此面熟,像多年前就曾见过?
她的意识稍有恢复,还没来得及向对方传达她肩膀感觉有些重的意思,她上半身都感觉有些重了。
原来,男子看到她眼睛睁开,亲切的目光像极了多年前,他心下以为她也一眼认出了他!
男子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动,伏在她身上,抱住了她。
萧蔷耳边又响起那个男人略带哭腔的声音:“你怎么这么傻?干嘛跳楼?万一你死了,我怎么办?”说完抱的更紧了,仿佛怕她的躯体会飞到另外一个世界似的。
萧蔷疑惑不解,心想:老娘大仇未报!我跳楼干嘛?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觉得那只耳朵不仅听到了声音还和那侧脸畔,沾满了湿乎乎、黏答答的东西,不免胃里一阵恶心。
压迫感当即结束!
虽然她胃里剧烈翻滚,虚弱的身体却表现得并不明显,男子却敏感的意识到她想要呕吐。因为作为医生,他知道一个人从剧烈的震荡中苏醒过来,可能会有这个反应。
随着萧蔷剧烈的恶心,男子跪直了身体,扶起她的上身,让她坐直了身体,舒服一点,另外一只手还不忘轻抚着她的后背。她没有吐出什么,只是胃里拼命搅动后,感觉自己能呼吸了,却也是鼻涕、眼泪都随着呼吸出来了一脸。可是她没有一点力气,想要抬手按住要炸裂的头的力气都没有,更别说要擦拭这满脸的多余泣涕。
年轻男子却很是细心,抬起自己没有蹭伤的胳膊,用白大褂给萧蔷的脸擦拭干净。然后还不忘也给自己的脸上囫囵擦了一把。
萧蔷这才看清眼前这张年轻帅气的脸,气宇轩昂,眉目间的正直和坦荡用‘浩然正气’形容也不为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