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真相
“奶奶，奶奶……你怎么了？”
“李妈妈……你醒醒……”
现场一片混乱。好在这里有一个医生，一个护士，赶紧把李妈妈扶到床上躺平。按摩的按摩，捏压的捏压，扇风的扇风，喂水的喂水。江波在李妈妈身上搜索，找到了一瓶药，看了下说明，赶紧给李妈妈吃下了一颗，把药瓶放回去。没用片刻就把李妈妈救醒了。
萧定川夫人十分担心，李妈妈在农场工作了大半辈子，她不忍心让李妈妈有什么闪失，忙悄悄问江波：“需要送医院吗？”
江波想了想李妈妈吃的抑制癌症早期的药物，看小兰的表情，显然是还不知情，“暂时不用，缓缓再看。”
萧夫人点头称好。
李妈妈苏醒后，眼神迷离，四下寻找。小兰握着她的手，又高兴又害怕，“奶奶，你醒了？我是小兰啊，我在这里。奶奶，你没事吧？”小兰只有奶奶一个亲人，奶奶含辛茹苦把她拉扯大，她知道奶奶操劳过度，身体一直不好，自己终于长大了可以孝顺奶奶了，她十分害怕突然有一天奶奶会离她而去。
李妈妈的目光掠过了小兰，在围着自己的一圈脑袋里扫视，结果只看到了江波，没有看到在后面扶着萧定山轮椅的萧蔷。她的目光没有停留，继续寻找。此刻她嘴唇哆嗦着，还发不出完整的声音。
江波小心翼翼的说：“李妈妈，你现在需要休息，你先休息一下，有什么事儿等你休息好了再说。”
李妈妈却像是等不及的样子，看着江波，满眼哀求。
江波于心不忍，对小兰说：“小兰，扶着奶奶坐起来。”小兰赶忙扶起奶奶，坐到床上，让奶奶靠在自己身上。
江波又给李妈妈喂了些水，李妈妈总算缓和了许多。李妈妈的视线越过江波，看着萧蔷的母亲，“夫人……”楚敬慧赶紧走上前来，坐到床边拉着李妈妈的手。
李妈妈初见楚敬慧就觉得好似哪里见过，可是这位夫人实在是端庄娴雅，言谈举止间大家闺秀的气质表明了一般身份的人能随便接触到的，她就不敢再多想，今天仔细端详这位夫人，恍若故人，原来是又道理的。
李妈妈端详了楚敬慧半天，又看向远处的萧蔷，浑浊的眼里竟然布满了泪光，“萧小姐……”江波赶忙换下来萧蔷，自己去扶着萧定山。萧蔷坐到床边的椅子上，静静的看着李妈妈。“我有话想对你们说。”
萧蔷看了一眼叔母，叔母说：“我去看看饭菜，估计马上要好了。”说着走出了门。江波也推着萧定山出去晒太阳。
李妈妈直了直身子，“小兰，你、你也出去。”小兰颇有些为难，看到萧蔷对她微微点头，给奶奶身后倚上了厚厚的被子，也轻声出了门。
李妈妈见他们都走了，才放下心来，浑浊的眼睛看看萧蔷，最终落到楚敬慧身上：“夫人，这件事关系到小兰的身世，我、我……您别怪我不识好歹，让大家都离开。”
“李妈妈，您多虑了，我们都不会有其他想法。”楚敬慧轻声说。
“小兰，不是我亲孙女。我其实无儿无女。”李妈妈颤声说道。
楚敬慧母女对视了一眼，继续听李妈妈说。
“我原来是个接生婆。小兰的母亲生产，是我接生。大人难产，产后大出血，死了。孩子保住了。我在接生的时候，不小心听到人声，说要把孩子捂死，就带着孩子逃了……”李妈妈的说的有气无力，可楚敬慧却听的撕心裂肺，萧蔷也怔在了原地，手脚冰凉。
“今天我见到萧小姐，她和小兰的母亲长得一模一样。我就想，就想，那位有些痴呆的夫人是不是您们家亲戚？”
楚敬慧听到“痴呆的”几个字时，再也控制不住，颤抖的肩膀耸动的厉害，一下哭了出来。听到她的哭声，萧蔷总算放心了，赶紧紧紧抱住母亲的肩膀。对着李妈妈说：“李妈妈，你说的小兰，可能是我们找了20多年的表妹。我妈妈一直在找她！”说完看着天空，大口的喘了几口气，可还是没有控制住，也痛哭了出来。楚敬慧拉着李妈妈的手始终没有松开，此时更是格外用力，千般感情通过过肢体的联系传递过来，李妈妈也欣慰也辛酸，老泪纵横。
三个人哭了半晌，总算在萧蔷的安慰下都止住了悲伤。萧蔷又给李妈妈喂了些水，留她和母亲絮絮的说着往事，自己在一旁服侍。
楚敬慧得知妹妹走失的那些年应该过的很好，仿佛嫁了一个对她很好的人，把她养的干干净净的。虽然大家都没见过她丈夫陪伴她，可是她衣食无忧，还有专人照顾。李妈妈不敢确认安排她接生的那位先生是不是她丈夫，可是看着她对他痴痴的傻笑，想着关系应该不一般。时间太久远了，李妈妈记不清那位先生的长相，只记得他高高的个子，体型偏瘦，昏暗的灯光里，面目看起来十分俊朗。看来妹妹也是有福气的，有个护她的老公，有个可爱的女儿，只是这一生福薄。
说到后来，李妈妈告知了自己已经患癌，时日不多的事实。她表明能在自己死前找到小兰的亲人，真是老天保佑，了却了最后的心事。
三个人说完，李妈妈太疲惫了，她们决定等李妈妈休息好就认亲。萧蔷安顿李妈妈躺下，扶着母亲出了房间，走到院子里。江波和小兰推着萧定山正在院子里等候。
之前楚敬慧没有仔细注意过小兰的面容，此刻她和萧蔷站在一起，还真真有几分姐妹的样子。心中不禁长叹了一声，在自己身边半年了，竟然浑然不知。
小兰得知奶奶身体没有大碍，已经睡下了，放心了许多。萧蔷拉着她的手，跟她问起来这些年的经历。江波讷讷的看着，萧蔷只给他了一个眼神，他就明白了几分，饶有兴致的加入了她们的谈话。
楚敬慧扶着萧定山的肩膀，看着阳光下的三个孩子，俯身在丈夫耳边轻轻说：“定山，我找到妹妹的孩子了，妈和妹妹在天之灵，终于可以瞑目了。”萧定山似懂非懂，只是看着前方自顾自的笑着。
李妈妈休息后，精神足了很多，她跟小兰说出了她的身世，小兰长这么大，第一次知道妈妈是谁，哭的眼睛都肿了。对于跟自己没有血缘关系，为自己辛劳了一辈子的奶奶更多了几分愧疚和敬爱。
楚敬慧最后说服李妈妈跟他们一起回国，无论如何，楚敬慧都要好好医治李妈妈，李妈妈这样的人值得他们尊敬和爱戴，她应该安享晚年。
去机场的路上，萧蔷和江波在一辆车上，萧蔷跟江波讲了昨夜母亲跟她说的关于姨母的事情，和今天跟表妹小兰的相认。江波唏嘘不已，感叹这世间的安排真是奇妙。
萧蔷好像想起来什么，对着江波好奇的问：“为什么你第一次见小兰就觉得她是我们亲戚？”
“我当时就是看到小兰跟楚伯母相处很好，又是个国人，仿佛还带着一点点家乡口音，就随口猜的。”江波老实的笑着说。
“你这感觉还真灵敏。”萧蔷说。
“哪里是？当时我忘了楚伯母跟谁相处都会很好。”江波眼睛狡黠，他看到萧蔷跟母亲彻底说明白心里的想法，眼神都亲近了许多，开始揶揄她。
“你话里有话！”萧蔷笑骂。
“我没有。”江波见到萧蔷作势要打，赶忙求饶。
“不过你说回去以后怎么安置小兰呢？”萧蔷又把话题回到了表妹身上。
江波想了想，“你们在里面相认的时候，我跟小兰在外面聊天。小兰很会察言观色，萧伯父很多需求我都不懂，但是她把萧伯父照顾的很好。她说她很喜欢做护理，她觉得照顾一个人，从他衰弱到康复是一个快乐的过程。我问他照顾过衰弱到离开的的病人吗？她说有。我问她什么感受？她说开始会难过，后来会接受，他们在活着的时候没留遗憾，死后只是换了另外一种存在状态，她能在一个人最后的一程路上有过一些帮助，让他们舒服些，就够了。她说这些话的时候，面容是平和的。”
“嗯，她说的有道理。真正让我们觉得恐惧的并不是死亡本身，而是我们对死亡的看法。这世间的很多事也是如此。”萧蔷若有所思，“小兰纯粹、温暖而美好。我姨母有个好女儿。”
江波宠溺的看着萧蔷，她又何尝不是纯粹、温暖而美好。闻惜元老人有两个好外孙女。
“我想外婆一定会欣慰，小兰成长的这么好。为了外婆，为了姨母，也为了我母亲，我一定要全力支持小兰去做自己内心真正喜欢的事儿！”萧蔷看着江波，眼里都是力量。
“嗯，无论你怎么决定，我都陪你。”江波坚定的说。
金哲和萧月带着阿叔和闻妈妈一起来接机。一行人浩浩荡荡十分壮观。
江波出来就给金哲一个大大的拥抱，戏谑金哲：“这排场搞得挺大啊！”
金哲看到阿姐挽着大伯母的手出来，眉眼里都是笑意，此刻跟萧月她们介绍小兰和李妈妈，不禁奇怪：“就出去一天多，你怎么做到的？”心怀取经之意。
江波反而拽了起来，“这还用问，明摆着是爱情的力量啊！”
金哲狠狠掐了他一把，咬牙切齿的，“我问你，她们母女怎么打开心结的，跟爱情有个球关系，你竟扯有的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