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生不了
梁崇一出现,姚今拙胸腔内便开始狂风暴雨,大有排山倒海之势。
“你演鬼片?”
他张口就骂:“我迟早有天被你吓出心脏病。”
“没想吓你。”梁崇长腿阔步,说,“我提前给你打电话了。”
梁崇第一次上来这里,半夜转醒,旁边空荡。他以为姚今拙去了厕所,等了一会儿不见回,先上楼到空出来的房间找了一圈。
没在。
路过方坚繁那屋,像变态似的站窗户外朝里看了一眼。
知道姚今拙不会跑,这里是他家,对方也没理由跑。可梁崇一时找不到人,心慌意也乱。
转步下楼,在二楼阳台忽地瞥见隔着两块田和马路,正往小坡上走的光点。
仿佛形单影只的萤火虫,慢悠悠的,亮光忽高忽低,降落杂草丛停顿片刻,好似在确认什么。
梁崇关了手电,同姚今拙一样,当一只不会发光的萤火虫。
他填补姚今拙身旁的空缺,屁股还未坐实,倏然被一只手托了一下,没让坐。
梁崇眉头微动,扭头看他:“这里有人了?”
他明知不是,依然坏心戏谑道:“我是不是打扰你约会了?”
梁崇视线悠转,看树后,瞥土里的黄豆林,懂事地说:“你叫他出来吧,我马上就走。”
戏精。
姚今拙烦他:“一段时间没演戏憋死你了吧。”
花岗石泥土石灰盖了厚厚一层,梁崇睡觉穿的衣服恰好又一身白。宽松的白t,阔腿裤垂堆一截儿在鞋面,慵懒随性,简单的款式穿在他身上分外亮眼。
就是不经脏。
梁崇大概是没洁癖,敢这么随地大小坐。姚今拙捡了一片方坚繁他们扔下的矿泉水纸板,拍了拍灰,覆在自己刚坐过的位置。
裤子已经打脏,回去本就是要换的,姚今拙无所谓地吹吹另一半石面的灰,坐下。
他随便应付,倒显得旁边座位相对隆重。黑色裤子沾到灰,印子明显,梁崇弯腰拍拍姚今拙的小腿,明知故问:“特意找个东西给我垫着坐?”
“梦吧。”力道不重,姚今拙没收腿。
做是一回事,说又是另一回事。他就是不爱顺着梁崇的话说,胡编乱造地往空白纸板上点了几下:“没看见写着约会对象专属几个大字?”
“没看见。”
梁崇厚脸皮坐下,说,“只看见了梁崇这两个字。”
“………”姚今拙无话可说,他没有哪次是说赢过梁崇的。
草丛多的地方蚊子也多,梁崇招蚊子体质,姚今拙余光游移,待了几分钟便打算回去。
正要起身,梁崇突然伸手过来,眼睛瞥过去,胸前失守,被对方戳了下。
植物精油的气味丝丝缕缕,姚今拙下意识垂首,看见左边胸口多出张圆圆的,印有卡通黄色小鸡图案的驱蚊贴。
“小孩子玩意。”姚今拙皱眉,觉得这就是智商税。
而且,“我为什么是小鸡?”
“因为你像小鸡。”梁崇笑说。
“……”姚今拙沉默了,过了会儿,咬着牙说,“想打架是不是?”
“不想。”
姚今拙嘴唇饱满,唇形漂亮,不高兴时眉眼下压,无意识微微撅唇。也可能是在咬后槽牙,嘴唇紧绷的结果。
梁崇抬手,手指弯曲,不怕死地用食指和中指夹了下姚今拙的嘴唇,忍笑道:“小鸡嘴。”
“………?”
“小鸡嘴是吧?”唇上触感还在,姚今拙气得心脏又在为梁崇下雨,他猛地抓住对方的手,报复性下口,“啄不死你!”
姚今拙气昏了头,嘴唇往梁崇手臂上贴了四五下,才发现这样根本不痛。
小鸡是啄,他这叫亲。
梁崇不笑还好,一笑他火气更大,改亲为咬,边咬边骂,像护食的狗崽子。
“小鸡狗。”梁崇笑。
“你死定了。”姚今拙咬牙,拳头捏得咔咔响。
下坡不好走,打闹易摔。梁崇左手臂几个浅浅牙印,他怕姚今拙气糊涂了直接滚下去,钳着人的腰,微俯下身将对方抗在了肩上。
天边隐隐泛白,鸡鸣穿透天际。梁崇稳稳当当踩到水泥路,背上被姚今拙泄愤地抓了几下。
他生怕投胎投晚了,嗓音带笑,继续招惹:“小鸡猫。”
“你妈的梁崇!”
天色晦暗,并排的坟墓遥遥目送他们走远。
姚今拙以往每次来坐一会儿,走时总是沉郁于过去,这是头一次来不及感伤,就被人像绑匪似的掳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