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横祸

安抚过两个小郎，水石头提醒：

“咱们走吧，里正知晓了，会替咱们留心的，还说莫急，他们去年也派人去龙山渡偷过龙筋呢。”

那戏班船可是杜子兴租来的，他虽然赔得起，可不想这样不明不白，更不想当个无信用之人。

“你们先回去，我再找找船。”

几人互相看了看，决定让水石头陪着杜子兴。

其余的都上了这小船，再加上那杉木，小船吃水立刻就过了完口栈，一个不小心的摇晃，小船都会进水。

其实那木头完全可以拖在船后，但杜子兴仔细检查了小船后，数据刷刷进入脑海：“不要紧，这船结实地很，吃水深度也够用。”

“水路又不远，大伙儿替换着下去趟水走就行。”

“正是这意思。”

送走小船，杜子兴和水石头各自拽着棕绳一段，在齐腰的水中寻找,不久，就遇上南荡的一条船，正是水石头表哥们和舅舅。

他们是特意来接应的。

简单叙述了事情经过，水石头舅舅眉头拧紧：“这是故意坏我们龙山南荡的名声，等我找到小崽子，决不轻饶！”

他带两个儿子撑船往水中深处去寻，好在龙山河水浅，又风平浪静，就算船被解开，也不会飘地太远。

坏人的心性行为大概相通，杜子兴想起前阵子被冷猴子放走的那条船，竟然异曲同工。

两人浑身湿透，也没能寻到半点踪迹，这时候，水上响起浑厚的呼喊声。

“我舅舅，好像是找到了！”

水石头回应了几句，之后俩人上岸，快步往东南方向跑。

果然，水面上前后共有三条船。

水石头看眼杜子兴：“一定是王渔那船也找回来了。你不必出面，凡事我来处理，看我不讹死他。”

杜子兴点点头，交待几句后，就在暗处瞧着。

三人各自撑一船，水石头舅舅在最前面。

“舅舅，贼人捉到了？”水石头大声问：“该不会是那没命社的吧？”

“捉到了，兴许是，等下送去祠堂！”

“要是不承认，就先揍他一顿，招了为止，再送去县衙！”

船里被五花大绑的王渔和吕世泽听到，吓地脸色与月色一般，可即便好话说尽，撑船之人都仿佛没听见一样。

“这船是戏班船，在龙山渡泊着的，不是你们村的！”王渔一遍遍重复：“这是龙山渡的船，不是南荡的……呜呜呜……”

“那又怎样？人家偷木你偷船，偷木造龙舟无罪，偷船的就是贼！”

不久，水石头就拽过三条船，牢牢系住。

一个善谈的表哥讲清原委：他们撑船出去不到半里，在一片莲花荡，就见两船磕磕碰碰在一处，竹篙在水中乱插，一看便知这俩崽子各自一船是撑不起来的。

“打铁撑船做豆腐，真以为自己一身本事呢！”水石头笑着评价。

到问话时，水石头旁的不说，一口咬定那戏班船是他撑过来的，现在二人行为就是偷盗。

“这船分明是杜子兴租来的，不是你的！”王渔蹬着腿叫。

“我说是我的就是我的。我回乡看望外祖母和舅舅，竟然被人偷了船，舅舅，你可要为我主持公道啊！”

“那是自然！”

三人押着二人往村子里去，目送背影渐远，水石头和杜子兴解船离开。

杜子兴问水石头村里会如何处理这事。

“往大了说，会送去官府。”水石头顿了顿，忽而一笑：“现在入务时，又要缴夏税，农事尚且忙不过来，官府也懒得管。村里又有祠堂，左不过自行惩罚一番。”

“然后？”

“哪来的哪去，送回龙山渡，敲他们爹娘一笔，也算不枉大半夜跑出来一趟。”

破财免灾、破财免灾，杜子兴直呼这办法好。

这且是南荡的惩罚，他杜子兴的惩罚，还要等他们心灵和身体上的伤好一好再实施。

青春期的孩子真不好教育，那就给他们长长教训。

俩人说笑着，经过一片胡豆田，杜子兴想起课本中的一幕，只可惜此时还没成熟，想想便罢，心中也只是不肯辜负这夜色而已。

还是，等自己的花生悄咪咪地长大吧。

戏班船比一般客船规整，还散发香气，水石头因此话多起来，说龙山渡的花船最近来了个阔绰的员外，打赏起来动辄数贯，又不十分亲近哪个，闹得花船小姐都为这事互相挠地都挂了彩。

“有钱人，爱消遣，哪个管得起他们，把钱攥手里最重要。”

俩人说话间就到了渡口，挤挤挨挨的船间，找空插了进去。

杜子兴疲惫至极，只想回到自己小窝好好睡上一觉，却见先到的几个渡子一起围上来。

“咋还不回去睡觉？明早再处理那龙筋就好。”杜子兴打着呵欠。

几人对视一眼，忽然七嘴八舌地安慰起杜子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