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之：回乡卷19

这是云长安第一次知道死亡是什么东西。

平日里围绕在她身边，甚至纵容让她骑着玩的两条老狗，就这么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她起初还有些难以置信，直到走到它们身边喊了一声，“招财、进宝，起来吃肉肉了！”

“吃完肉肉，我们就去林子里好不好呀？”

平日里，她只要一说吃肉，两条老狗就算再没精神，也要陪着她胡闹。

可现在，冰冷的一切都告诉她，招财和进宝没了。

云长安顿时眼泪就落了下来，她哭着喊，“娘，你救救招财和进宝，找大夫来给它们瞧瞧！”

“是不是只要吃药了，它们就能好起来？”

在云长安的观念里，只要找了大夫，吃了药，便能活下去。

她哭的厉害，惊动了本来在学舍里教孩子们念书的云清明。

连堇笙也是红了眼眶。

其实，一条狗能活二十多年，在大燕朝并不算常见。

招财和进宝守着连家多年……

昔日，这偌大的后山只有连家的时候，招财和进宝每一夜都很警惕，期间有狐狸和其他野兽来的时候，都是被它们驱赶走。

自从招财和进宝来了，连家从未丢过一只鸡鸭鹅，一切都很好。

连堇笙看着柴房角落的狗，走过去亲自抱起它们，“我带你们回家！”

她还记得当年狗崽出现的时候，她的惊喜。

她也记得在吃流水席的时候，郑熊和她说起了当年的事情。

当年，云清明定下招财和进宝，其实是打算留给云清律和云清阳的。

猎犬都比较护主，若是当时老婆子敢欺负他们，那么猎犬是真的会撕咬人的！

只是，因为连堇笙的一句喜欢，云清明就改变了主意。

倒不是因为云清明不心疼两个弟弟，他其实从那个时候就在开始算计了……

招财和进宝送到了连家，那么弟弟和他也要去连堇笙的身边。

郑熊确实喝多了，说起当年的事情，丝毫没隐瞒。

“我当时问云老爷，我说，这狗崽真要送给连家姑娘吗？这猎犬可不便宜啊！云老爷跟我说，送未过门的妻子，自然要送贵重的东西，若是太廉价了，他还拿不出手呢！”

郑熊嘿嘿一笑，“我认识云老爷多年，知道他的性子，我就想你们两个肯定是成了！”

村里都说连堇笙和云清明怕是要退亲，只有郑熊不相信。

这么多年过去，还真是这样。

郑熊说这番话的时候，云清明并不在连堇笙身边。

连堇笙想起了从前，只是笑。

可是时间是会一日一日改变的……

招财和进宝也从小狗崽慢慢的长大，然后再成为壮年的猎犬，再一点点慢慢的苍老。

或许是它们也察觉到自己活不久了，所以这段日子一直粘着连堇笙和云长安，昨夜更是跑到屋子里陪着连堇笙一夜。

因为怕连堇笙和家里人伤心，它们特意找了个偏僻的角落，悄悄的离世。

等云清明回来的时候，云长安哭的眼睛都红了。

章永明在一侧安慰着妹妹……

因为连家这边有了动静，所以附近的村民也知道了连家的两条狗没了。

有人说，“瞧着云家那小小姐哭的厉害，我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结果就是两条老狗没了呀！这狗没了就没了呗，我瞧着连家这些年，把这两条狗养的挺好的，又肥又壮的！现在死了好可惜，应该早点打了，这样还能吃一顿狗肉！”

立即就有人骂他，“你说什么话呢？你就这么缺一口吃的？我呸！没良心的东西！”

“现在咱们村缺吃的吗？你就这么馋？你以为个个都和你一样是个黑心肝的东西，陪伴了自己二十多年的狗都能下手？滚远点，别让我再听到你说这话，不然我找人揍你！”

“这是什么东西啊！这么黑心肠……没人情味的东西，往后和他们家少来往！”

这人被骂的抬不起头，更不敢再说话，只能灰溜溜的跑了。

这些年的木橡村不再是从前……

虽然家家户户基本上都养狗，但是却没人愿意再吃狗肉。

人都是感情动物，养了这么多年的伙伴，哪里忍心?

可也不是所有人都算是人，有些人天生就是烂心肠的。

……

最后，连堇笙和云长安一起把招财和进宝埋到了新宅这边，就在云清明和连堇笙住的屋子下面。

在它们的尸体旁边，连堇笙还放了一些种子。

等来年开春，这些种子就会破土而出，长出崭新的花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