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第65章
秋少关主动给言烟打了通电话:“我们谈谈。”
但这也是言烟却直接拒绝,她的声音听起来疲惫极了,却又带着强撑着的、不容忽视的尖锐,“我们没什么好谈的,你还想害谁?”
秋少关深吸了口气,“我知道你在哈市,明天是爸的忌日,你会来吧。”
言烟冷言讽刺道:“你不说秋恒恨死我了?我怎么会去看望一个恨我的人。
“……..”
秋少关沉默数秒,才缓缓道:“你不想知道为什么顾跃桓明知道杨笙是个圈套还往里跳吗。”
说到这儿,言烟的火气噌得就窜起来,“还能是因为什么?因为杨笙下贱,千方百计地勾引顾跃桓。”
秋少关轻笑了声,“错了,是因为你。”
“……..”
冰冷的墓碑上堆落了层雪,秋少关擡手仔细将每个字都擦拭干净,露出“秋恒之墓”以及那张黑白照片里带笑的脸。
秋恒的长相是最标致的端正大方,笑着的时候眼角只有两缕细纹,让他整个人显得平和些许,若不是那皱纹,他看起来就像是二十多的模样,长得格外年轻,也是,他死的时候也不过才三十七岁。
秋少关在墓碑前放了束花,才站起身,沉默地盯着远处那片天。
良久,身后一阵踩雪声。
秋少关没回头。
言烟没看秋少关,而是始终盯着墓碑上的照片,她嚅嗫了下嘴唇,想说什么,又尽数吞咽回去。她盯着墓碑许久,也偏开头,顺着秋少关的视线去看那片天。
就好像,不盯着墓碑看,此刻就能显得没那么萧寥。
她到底还是来了。
但究竟是为了顾跃桓还是为了祭拜秋恒,只有她自己知道。
秋少关扭头看了她眼,发现她穿得比往常什么时候都要更富贵,仿佛把最值钱的珠宝都堆叠在了身上,穿的衣服却很薄,但很漂亮,像是又回到了几年前一家人在一起的时候。
秋少关不动声色地替她挡了挡风口,才淡淡道:“当年你答应我的,都是骗我的。”
言烟眸底闪烁,幽深复杂,她收回视线,又看向墓碑,说:“你打算在秋恒面前说这些吗。”
“你又有什么好顾忌的呢。”秋少关笑了声。
远处的松树被厚雪压垮,咔嚓一声,坠落在地。
言烟摇摇头,没答这句,而是用着秋少关看不懂的眼神盯着墓碑,她的脸上带着些许化妆品都遮盖不住的惨白。
这两年,她愈发得瘦。
“……..”
“……秋少关,你爸说想让你一辈子幸福快乐,你现在觉得你做到了吗。”
言烟缓慢转过头,和秋少关对视,一字一顿道:“你没做到,对吧?”
她扯着嘴角笑了下,摸了摸手上钻石最大那颗的戒指,冷硬的棱角划过指腹,提醒着她保持清明理智。她说:“你觉得你为什么不幸福不快乐,是因为我骗你吗。”
秋少关没法说是或不是,过去种种都是被各种命运推着往前走的浊水,难以划出一道清楚的分水岭。
言烟缓慢道:“不是因为我,是因为秋恒。”
秋少关忍不住道:“你凭什么怪他,至少他从来都没抛弃过我,你呢!”
“不抛弃就足够了吗。”言烟说:“秋恒出任务从来不顾及你我,他从来都不在乎会不会因为危险就那么留在那儿,再也回不了家,比起你我,他更爱他所谓的责任,他从始至终都没那么好,如果他真的想让你幸福健康,他就不会那么吝啬,钱、爱都给的那么少。”
言烟几乎陷入死角,她对秋恒的感情极其复杂,又爱又恨,当初如果不是秋恒在她怀孕时每夜迟迟不归,她也不会陷入安全感缺陷的牢笼里,也不会疯魔一样想让秋恒就此留在家里,她甚至想让秋恒辞职,但这一切不过笑话一般,秋恒怎么会那样做。
秋少关刚出生那三年,也是秋恒最忙的那几年。
那时候一年内,言烟可能见他的次数还没有见医院儿科医生的次数多。
言烟说:“你知道男人逃避寂寞的方式是什么吗。”
秋少关盯她,不说话。
“出轨、欺骗、脚踩几条船。”言烟笑了下,“你可能没见过你外公,他就是排解寂寞的一把好手,而我——”
她指着自己,说:“就是小三的女儿。”
言烟的母亲是被蒙蔽的羔羊,她自以为是的幸福,其实是河上小船的临时偏航,那段无名的感情维持了十年,真相崩塌时,言烟不过八岁。
男人面对质问时的表情轻描淡写,好像一切都不值一提,他抱着言烟,跟她说:“爸爸只是太孤单寂寞了,你会原谅爸爸的对吗,你看你妈妈,她实在是不理解爸爸,帮我哄哄她吧。”
言烟真磕磕绊绊地走过去,哄着那个嚎啕大哭的女人,可最后得到的只是个响亮的耳光。
之后的一切都开始偏离方向。
深爱遭受浅薄蒙骗后反刍上来的怨恨是扭曲的,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一场车祸,两条命。
施害人是温顺的羔羊,被害人是无情的猎手。
言烟站在街道尾端,穿着漂亮的裙子,一尘不染,片刻后,血溅了一身。
之后的言烟寄居舅舅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