骇人的枪声
骇人的枪声
7骇人的枪声
“就是在这，有人说见过杨可岚的。”卢洋骑着个小电动，跟从车上下来的吴蔷和老高汇报道。
此处是西华市城西，一处马上要被拆迁的城中村。拆迁这个事，来来回回说了好几年，前年说今年拆，去年说今年拆，今年还说今年拆，也不知道到底什么时候能拆。
但因为拆迁一直在传，当地的人就一直为了能多分点拆迁面积在私搭乱建。本来有两条小马路能并排过两辆车的，左右的住户就一直在占道。占到最后，连一辆车都要开不进来了。
吴蔷只能把车停在外面，看着卢洋的小电动羡慕不已，心想还是这玩意好使。
杨可岚最后一次出现在学校是酒吧火灾发生那天的下午，之后，她就像人间蒸发一样，不知所踪。在卢洋的打听下，很快有同学的同学迂回地提供了小道消息，说是在这附近的小超市见过杨可岚。
小超市的监控，吴蔷已经看过，来的人确实是杨可岚，买了一些零食和卫生用品。只是这附近街道的监控不是很密集，可能因为拆迁搞得沸沸扬扬，就总有监控缺口，走着走着，人还是消失了。
这城中村，人口集中，成分复杂，要从中捞一个女孩出来，要费不少功夫。老高已经跟队里申请了警力，今天两人过来，就是来踩点一下。万一能撞上狗屎运，直接碰上本人也说不定呢。
“你不用亲自过来。”吴蔷对卢洋说，“耽误你上课了吧？”
“没事没事。”卢洋停好小电动，跟上吴蔷的脚步，“学生的事，我也有义务。再说，我也没那么多课要上。”
两人说话的功夫，老高已经鬼走蛇形地串了几条小胡同出来了，大为震惊。
“我说，这地方是活的，能自动变化还是怎么的，我去年过来查案的时候还不长这样，怎么小半年没来，就全变样了？”
这地方，吴蔷倒是第一次来，也被里面的错综复杂震惊到了。要不是熟悉的人带着，肯定进去就是个迷路。杨可岚可真会找地方藏身。
老高和吴蔷交流了一下，决定兵分两路，先把要排查的路线基本定下来，给后来的同事们一个指示。老高一路，吴蔷和卢洋自然是一路。
城中村之所以能成为城中村，自然有自己的一套生态体系。在这里面生活，如果不是必须，完全可以不用出去。这里面不光有小超市，饭店，理发店，甚至还有私人小诊所，连看病都不用出去。
路过小诊所的时候，吴蔷从锁着的玻璃门外探头往里面看了看，心想这小诊所正规吗？但是看里面好像也不像正常营业的样子，就觉得可能早就荒废了吧，毕竟这玩意，还是风险挺大的。
把进村的路拍好视频，两人开始原路返回。卢洋憋了一路不敢说话，这会终于可以敞开了说了。
“你之前不是一直在省城上班吗？怎么想回来了呢？”卢洋问，他早就好奇这事了。
“犯了错误，被下放了。”吴蔷平淡地说，好像说的不是自己的事似的。
“啊……”卢洋有点后悔问了，这不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么！
吴蔷看着他尴尬的脸色，又觉得有点好笑：“没事，这有什么不能提的，是人都会犯错误啊。”
卢洋一怔，再次感受到吴蔷这十几年来的变化有多巨大。如果说高中时的吴蔷是谨小慎微，甚至畏畏缩缩的，那现在的吴蔷，有一种意外的潇洒和自信。
看她这么不当回事的样子，卢洋也稍微放松了点：“果然体制内也不好混啊，你这一下放，几年就白干了吧？一点人情都不讲啊？”
“跟那个没关系，是我自己的问题。有个初中小女孩一开始来报案，说被舅舅侵犯，但是家里不承认，不让查，这案子就不了了之。我不同意，硬要自己去找证据，结果被那个舅舅找了很多人打。我一气之下，就开枪吓唬了他们一下，然后就被处分了。”
这巨大的信息量，让卢洋一时震惊得缓不过来。他看看吴蔷被宽大夹克包裹着的腰部，小心翼翼问：“那你今天也带着枪吗？”
“你要摸摸吗？”吴蔷开玩笑似的说。
“不了不了。”卢洋赶紧婉拒，然后又琢磨了一下，不死心地问道：“你开了几枪啊？”能一夜干回解放前？
“四枪。”吴蔷说着，竟然还有点骄傲了起来。
吴蔷枪法神准，这四枪，全都是擦着边开的，子弹从耳边飞过，但又能一点不擦着皮，主打一个震慑。这四枪，吓出两个尿失禁，一个ptsd，被全局公开通报处分。
但他们不知道的是，那天，吴蔷是被十几个男人包围的。不开这四枪，她怕是连命都保不住。
保命还是保前途，傻子都知道选哪个吧。
从最开始的震惊中冷静下来，卢洋觉得这事果然也只有吴蔷才能干得出来。本来，这可以不是个选择题的，她执着个什么劲呢？但这就是吴蔷，她偏要执着。你也可以说这是一种不自量力，但要不硬刚这一下，就肯定会后悔。
就像那个暑假发生的事一样。
身后好像有什么东西闪过去一下，吴蔷敏锐地觉察到一丝风动。但回过身，却什么都没有。吴蔷追过去四下看了看，发现一只野猫蹲在屋檐上，正在虎视眈眈地望着她。
下午放学后，吴茜在学校附近，她常去的那家教辅书店里，遇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她穿着一身黑色的运动服，带着黑色的棒球帽，像一只幽灵一样飘到吴茜身边，把吴茜吓了一跳。
“你应该认识我吧？”她说。
吴茜微微擡头看着面前这个高挑的女生，几乎不用怎么辨认，单从这个鹤立鸡群的身形就能看出来了。
吴茜有点紧张，但还算镇定地点了点头。
“你身上有多少钱？”她问。
“乔安宁是跟你在一块吗？”吴茜也问。
她在帽檐下的美丽大眼睛抖动了一下。杨可岚不化那种又浓又厚的网红妆的时候，就是个清水芙蓉一样干净清丽的天然美女。化了妆反而遮盖掉了她脸上独特的特质，变得千人一面起来，不知是不是有意而为之。
杨可岚几乎不可察觉地点了点头，但对于吴茜来说，这点反应就已经够了。
吴茜眼神往书店斜上方的监控瞟了一下，才说：“你跟在我后面出来，我们换个地方说话。”
这时候，正是书店里客流最高的时候，很多学生都会趁着放学，顺路过来转一圈。
吴茜随手拿了一本习题册，转身结账出门。杨可岚就像她进来时那样，继续在吴茜后面跟着。
吴茜倒也不用回头看，她猜到杨可岚必定是从她出了校门就开始跟了，于是放心大胆地走在前面，根本不用担心她跟不上。
书店出来沿着马路右转，是一个居民小区。小区进口的地方有一个健身广场，平时有很多老人孩子，再加上现在是下班下学的时候，肯定更是热闹。
吴茜很明白大隐隐于市的道理，鬼鬼祟祟反而容易引起别人的怀疑，不如大大方方的，还没人会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