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跟我回家
密道内,川来一路狂奔。对追赶而来的人物的未知,让他被恐惧紧紧包裹着,耳旁的风仿佛在推着他一直向前,在急急吹过耳畔的风声中夹杂着蒙面黑袍人强而有力的脚步声,还有那个不会武功的沉沉的呼吸声、咄咄逼人的杀气及兵器撞击的声音。强大的恐惧感驱使着川来不断加快脚步,犹似一场末路狂奔……
疾驰不久之后,一缕微弱的光点让川来看到了希望,密道口就在前面。
他全力朝着光亮奔去,谁知却是脚下一滑,他顺着山道滑了下去,待回过神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早已经冲出了密道,他不敢想象,密道内正在发生着一场多么激烈的争斗,不敢猜想,密道内的三人究竟谁又会命丧谁手……
川来不敢停留,爬起来急忙向山下跑,可还没有跑出去几步,抬眼一眼,眼前的景象让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竟然自己已经身处永安镇的镇口了,眼前的芥川平缓地向前伸展,一如一条安静蜿蜒的灵蛇。
川来连忙揉了揉眼睛,他不敢相信,在经历了那么多的生死危机的时刻,终于逃脱了云朦山,逃离了旋云堂,曾经千方百计,千回百转想要到达的地方,真正出现在眼前的时候,竟是如此的不真实,像极了一场奇幻的梦境,更像是经历了一场神游。
川来沿着芥川上的桥梁来到永安镇,一切如常。街市上仍有小贩在叫卖,路口的小摊上仍有连绵不绝的热气在升腾,全味馆的招牌依旧,店小二们在店内各自忙碌着,小孩童们依旧在追逐着滚动的铁环……一切都如此寻常,仿佛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他本以为华仑殿在旋云堂的一场厮杀,定会成为小小的永安镇民众茶余饭后的谈资,然而,一路走来,川来并没有听到任何议论,这跟这些凡夫小民的日常习惯、生活作息存在着严重的不符,追逐新奇百怪的事情、四处打探奇闻逸事,心意盎然地在茶余饭后讨论吹牛,不是他们的最为热衷的事情吗?川来逐渐意识到一个现实:你以为的血雨腥风、快意恩仇的武林江湖并不是人们心中的奇闻逸事,不过是一厢情愿的情怀而已。
川来怀疑地看着这一切,或许真的只是一场梦境,他游走在永安镇的街道上,没有人和他打招呼,亦没有人正眼看他,他像空气一样穿行在人群中,他逐渐认定自己已经死了,那么问题来了,究竟是怎么死掉的呢?他究竟是死在了谁的手里?究竟是谁终结了他的前世?凌菲儿呢?凌菲儿也死了吗?我们不是说好了,那怕是死了,也要互相寻找对方吗?我该去哪里寻找她呢?
“见过凌菲儿吗?”川来终于鼓足了勇气,向身边的人问道。
被问到人愣住了,放下肩上的担子,抬着脑袋,想了半天,才说:“凌菲儿是谁?”
天啊,这些人仍旧可以听到他说话的声音,似乎他们也能看到自己,川来抄起扁担里的土豆就跑。
“抢东西啦,抢东西啦——”那人喊了起来,“快追啊——”
川来一边跑一边大笑,笑得如此放肆,看来,他还没有死,他还活着,这让川来兴奋得跳了起来,整个人轻松的像是要飞起来一般。他真的就这样逃出来啦!“可是我的菲儿,你在哪里?等着我,我现在就来救你!”想着,心里又罩上了层雾气。
一群好事之人追赶着川来奔跑在永安镇的街市上,一时间,安静的永安镇热闹起来了。
川来穿过一条又一条街口,突然,在一个拐口处,他看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衣角幡然,长发在风中摇曳着,是那样的美。但她是那么慌张,躲避着人群,像极了一只迷途的兔子。即便只是一眼,眼睛便再也离不开那身影。
“菲儿——”川来大呼,眼里放出惊喜的光,心中的阴霾瞬间消散。
凌菲儿闻声猛地一回头,见川来朝自己奔来,不觉得喜出望外,满眼的泪水,她的川儿哥还活着。“川儿哥?”凌菲儿嘴里呢喃着,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川来扔下怀中的土豆,飞奔着冲向凌菲儿,牵起她的手一起奔跑起来。凌菲儿显然跟不上川来的步伐,她像一只风筝一样被川来拉着。身后的人骂骂咧咧地捡着散落一地的土豆。
“川儿哥,慢点。”
“快吗?”
“太快了。”
“像不像踩着风?”川来兴奋的说。
“踩着风?”凌菲儿体验到了踩着风飞奔的感觉,放声喊了起来“啊——”
“啊——”川来也叫了起来。
追赶人群失去了兴致,纷纷散去。
川来牵着凌菲儿拐进了一个小巷子。
“我掉下千浪涧之后,你去了哪里?”这是川来最为关心的问题。
“我也跳下去了。”
“什么?你也跳下去了。”
“我来找你啊。”凌菲儿说道。“你都不在了,我还活着也没有什么意思了。我就想跟你在一起,所以……”
“我掉在了一棵大树上,你呢?”川来打断了凌菲儿的话。
“我掉下去了,我跳下来的时候,还想让你抱住我呢,可是你没有抱住我,我就一直往下面掉。”
“什么?”川来暗自吃惊,在千浪涧下坠的过程中,他分明看见了凌菲儿向着他坠下来,他本想抱住的,哪知道凌菲儿像小鸟一样从身边掉过去,他本以为这一切都是幻觉,没曾想这一切都是真实的,他真后悔自己没有接住凌菲儿。“后来呢?”川来继续问。
“后来?后来我就掉下去了,掉到了河里,就顺着水流一路被冲下来,我本想爬上去找你的,可是我爬不上去,我想如果你真的还活着,那么你就一定会去永安镇的,所以我就来永安镇等你了,你真的来永安镇找我了,川儿哥。”凌菲儿认真地说着发生的一切。
尽管川来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甚至怀疑自己的眼睛,但心中有暖流在涌动,他紧紧抱住凌菲儿,似抱着失而复得的珍宝,深情地说:“菲儿,跟我回家吧。”
凌菲儿的脸上一朵红云浮现,轻声说:“川儿哥,我跟你回家。”
“我们要一直在一起,永生永世都不分开,好不好?”川来说着,满是柔情与坚定的眸子里倒映出了凌菲儿娇俏的面庞。
凌菲儿没有说话,把头轻轻放在了川来的肩上,嘴角挂起了一个浅浅的、幸福的微笑。
眼看日落西山,黄昏已至,如果就此回家,先不说会深夜惊扰爹娘,还有一段山路要走,对凌菲儿这样一个在幽禁在深闺中长大的人来说,怕是有些吃不消了。川来不忍心让凌菲儿再受苦,那样的话,他的心会隐隐发痛的,所以,他决定先在镇上找一家客栈留宿一晚,明日一早启程回家,中午时分就能到家了。
于是,川来带着凌菲儿走进了永安客栈。
他们不知道的是,就在他们走进永安的时候,蒙面黑袍人也紧跟着他们的脚步潜进了永安客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