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让我们抱着去死

蒙面黑袍人手持一把长剑，背对着二人，那把长剑的剑梢一动不动，似乎是轻轻放在落叶之上，微风一过，落叶轻轻翻身滚动，被剑梢挡住的那一片落叶在肆意地发出轻微的声响，似乎在为川来和凌菲儿唱响生命最后的祭歌。

川来背着凌菲儿一步一步走过来，如果再有一种选择的话，哪怕是上刀山下火海，哪怕是要穿越无尽的机关陷进，他们也会毫不犹豫的选择。但此时此刻，并没有其他选择。雾锁山谷极为狭窄，两侧的高山高耸入云，死死地锁住了浓雾，导致浓雾终日不散，在最窄的地方，仅够两人并肩而过，正有一种“一夫当关万夫莫敌”的气势。

而蒙面黑袍人就在最窄的地方等着他们。

川来一直苦苦地想，还有没有其他的路可供选择，他穷尽脑海的所有思路，都没有找到。放在他们眼前的只有两条路，一是返回去，从跳下来的地方爬回旋风屏，然而这是万丈绝壁，爬上去谈何容易，那无疑是一条死路，而眼前的这条路，亦是一条死路，川来知道，以他的能力是断然不可战胜蒙面黑袍人的，一步一步走过去，不过是一步一步地向着死亡前进，但这也是唯一的选择，万一蒙面黑袍人良心发现呢？或许，也许，有可能会放过他们其中的一个，如果真的有那样的事情发生，那么，他愿意用自己的一腔鲜血染红这条河水，染红蒙面黑袍人手中的那柄长剑，愿意用鲜血去化解蒙面黑袍人和凌菲儿的仇恨，去换来凌菲儿的重生，当然，这一切，只是万一，只是万一……

川来背着凌菲儿一步一步走到了蒙面黑袍人的身后，站住了。

“前辈，我不知道你是谁，你穿上这身黑袍，又带着面具，看来，就算是我们死了，你也不会让我知道你是谁。同样，我也不知道你究竟是为什么要苦苦相逼，如果我们认识的话，那我们之间又有什么样的仇恨呢？我们不过是想从你的剑下讨一条命活下去，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你放我们一马，我会记你的恩情，记一辈子……”川来这样说道，他还是寄希望于蒙面黑袍人的良心发现。

蒙面黑袍人并没有说话，也没有转身，雕塑一般，纹丝未动，只有在阵阵清风中摇曳的黑袍衣角和那片被剑梢挡住的树叶在低声鸣唱。

凌菲儿下意思地捏紧了川来的肩膀，她很是担心蒙面黑袍人会突然发功，夺取二人的性命。“川儿哥——”凌菲儿凑近川来的耳朵轻轻喊了一声。

川来拍了拍凌菲儿的手，以示安慰，继续说道：“前辈，如果你非要杀一个人才能平息你心中的仇恨的话，那么，你杀我吧，临死之前，我只求你一件事情，放她一条生路。”

“川儿哥——不行，无论如何我们都要在一起。”凌菲儿说道。

“菲儿，用我一命换你一生，我愿意，我觉得值，你下山以后，要好好活着，记住，一定要活下去。”川来说着红了眼眶，却是满脸的坚毅。

川来的话让凌菲儿感动不已，一想到也许真的要和川来分别了，而这一别将是终生，她的眼泪就忍不住地流下来，“不，川儿哥，如果用我一命换你一生，我同样愿意，我也觉得值，这辈子我都不想离开你，我也不要你离开我。”

川来感觉到有一股温热滑入到脖颈之中。内心无比柔软。他没有想到这个泪花纷飞的女孩会说出这样的话，也会让他的心瞬间被融化，他深深抱住凌菲儿，亦是满眼泪珠儿，“菲儿——”

“我不走，我要和你在一起，这辈子，我们都不分开。”凌菲儿说。

川来听得凌菲儿这话，终于下定了决心，说道：“那么好，菲儿，你有情，我也有意，这辈子没和你走过的路，到了阴曹地府，我们接着走。哪怕是一碗接着一碗的孟婆汤，我也不会把你忘了……”

凌菲儿突然在川来的肩上狠狠地咬了一口。

川来感到钻心的疼痛，但他没有动，没有退缩，任凭凌菲儿的牙齿切穿肌肤，任凭鲜血静静地流淌出来。

凌菲儿终于松开了口，随即便是两行热泪滴落在伤口处。

川来感到一阵阵轻微的灼伤，这种灼伤像千刀万剑在他的心头搅动一般。

“川儿哥，别忘了我，下辈子，别忘了我……别忘。”凌菲儿哭着说道。

“我不忘。”川来坚定的说。“来吧，前辈——”说完，川来把凌菲儿抱在怀里，闭上了眼睛。

“好了？”蒙面黑袍人缓缓转过身，突然发出低沉的声音，但声音却透着颤抖。

“来吧，不过，求你一件事情。”川来说。

“哈哈哈，什么事？”蒙面黑袍人突然笑了起来。

“求你……”

“求你在手起刀落的时候一定要快。”没等川来说完，凌菲儿抢先说。“我们现在是怎样抱着的，就让我们这么抱着死去，别让我们分开。”

“对——求求你。”川来补充道。

蒙面黑袍人显然没有想到在临死之际，二人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半晌，他才缓缓地传来一声“嗯——”，那声音不像是从人的身体里发出，而是从大山的底部缓缓传来。

川来和凌菲儿一起闭上了眼睛。

蒙面黑袍人捏紧了手中的剑，突然发力，剑气朝着川来的前心直插而来。

就在剑梢将要插到川来的瞬间，凌菲儿却睁开了眼睛，她突然一侧身，闪到了川来的身前。

这一举动不仅让川来大惊，亦让蒙面黑袍人措手不及，但剑已飞出，想要收回是不可能了。

川来顾不了那么多，也是一个闪身，来到凌菲儿的身前。

凌菲儿不管不顾，用力推开了川来。

眼见得剑梢已至凌菲儿的前身，川来想要再去挡已经来不及了。

蒙面黑袍人显然不想伤害凌菲儿，但已是发力之剑，顷刻间想要收回又谈何容易，他只是剑梢稍稍向一侧倾斜。

只见那剑直直地插穿了凌菲儿的手臂。

“川儿哥——”凌菲儿喊了一句，随即便要倒下。

“菲儿——”川来撕心裂肺地喊道，慌忙接住了凌菲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