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一舞惊艳全场(2)
一直月兑到只剩一件诃子时，萧清澜那带火的目光渐渐多了丝别的情绪</p>
“你这身伤……是怎么了？”他原本严厉的话声突然放平，更多的是震惊</p>
她以往肌肤白净无瑕，有如上好的美玉，他是见识过的然而现在他却见到她身上东一块红印，西一块瘀青，乍然看上去相当刺目</p>
楚茉老实道：“因为……因为民女想争取领舞的角色，自然要比旁人辛苦些……”</p>
萧清澜懂了，却也禁不住生起气来，“你就这么想出锋头？”</p>
这指控有些过了，楚茉娇躯一震，久久没能回话</p>
萧清澜正待再问，她居然抱着刚月兑下的罗衣，蓦然埋首哭了起来</p>
这可不是美人儿该有的梨花带泪、楚楚可怜的哭法，而是像个孩子般痛哭失声，把这阵子她所受的委屈、痛苦，一股脑的全倾泄出来</p>
萧清澜被她的哭声震动了，一时竟无措起来他从没见过她这般失控，她的难过几乎是加倍的压在了他的身上，让他内心无端难受着，好像她受的那些苦透过哭声凌迟着他</p>
什么对她的责难与怨怼，都被她这一哭吓得不翼而飞，他忍不住伸手想安慰她，但才模上她光果的肩，就被她不依的拍开，她还哭得更起劲了</p>
“别哭，朕……朕只是问问，也没有要罚你……”萧清澜缩回了手，却是不知该拿她怎么办了</p>
楚茉豁出去哭了半晌才擡起头，哽咽说道：“我想领舞……因为领舞的人能站在最前头，就能清楚的看你一眼……”</p>
什么谦称尊称都忘了，这是发自内心的坦诚，萧清澜因她的话语整个人呆住，久久都没能平复内心的激动</p>
“你……”他吸了口气，极力让语气平和，“如果如此依恋朕，为什么不依靠朕？朕知道你在教坊受了欺负，但你从来不和朕说，以前也是这样……”</p>
要知道他一开始有多欣赏她的不忮不求，到后来恋上她，就有多痛恨她的不忮不求</p>
因为她不相信他能保护她，这是对他能力及威严的否定啊！</p>
楚茉吸了吸鼻子，有些可怜地道：“只是打了女官，我就被没入教坊了，怎么敢再惹事？万一事情闹大了你又生气，怕是要把我流放充军，我便再也见不着你……”</p>
萧清澜着实好气又好笑，哪里有女子充军的？又不是花木兰！何况依她的条件……他忍不住瞄了眼她诃子下那深深的沟壑，应当也做不了花木兰</p>
“那巧娘朕已经帮你处理了，像这样的人欺负你，你无须忍让可是你掌掴女官，朕惩罚你，是因为她品级比你高，你即使在她那里受了委屈也不能直接动手，大可以来和朕诉苦，朕会给你个公道”这件事，萧清澜终于能心平气和的与她解释</p>
说到女官那件事，楚茉心气仍未平，“还不是那女官硬要灌我喝避子汤，我不想喝，打翻了那汤，又因气不过才打了她”</p>
这是萧清澜第一次听到内幕，锐目眯了起来，“我让胡公公遣人去问过，那女官说是补身的药汤，还指控你出言不逊，蓄意殴打，她的确半张脸都肿了”</p>
“明明就是避子汤！那女官还让两个婆子架住我，逼我就范，我用尽全力才能挣扎开来，打人的力气就大了，这过程含香和春喜都看到了”楚茉瞪大了略微红肿的眼，仍不服气，都忘了哭了，“你不就是因为春喜在此事中挑拨是非，打了她一顿还发还尚宫局了？”</p>
“朕……”萧清澜心头一沉是啊，春喜既是来挑拨，他怎么就不换个人问清楚？他一直以为那不过是件小事，就是楚茉托大打了女官而已，所以并没有细问，确认真的有打人后，对楚茉只是略施薄惩有个交代就好，却从没想过若换成她的立场，那是件大事</p>
“你既因不想喝避子汤打了女官，那朕后来问你是否自愿喝下，你为何又承认？”萧清澜当真被她弄糊涂了</p>
说到这个，楚茉的眼泪又掉下来了，“因为我不喝避子汤，你就派嬷嬷来惩罚我，教我规矩，女官又口口声声说送来避子汤是陛下的旨意，我自然要按照规矩喝了啊……”</p>
她的控诉令萧清澜脑袋空白了一阵，之后他握拳轻敲了额头一下，无比后悔自己曾经对她的狠心，懊恼地道：“竟是这样的误会……你也知道朕……朕只喜欢你，恨不得你为朕诞下子嗣，听闻那事才会那样生气，怎么可能叫你喝避子汤？此事朕会查清楚，必然不会让你白白受了委屈”</p>
“那委屈已经受了嘛！你要怎么赔我？”楚茉不依地望着他，指控的眼神竟是那般缠绵幽怨，勾人至极</p>
萧清澜很清楚自己始终没有停止爱她，这时候什么自尊、什么脸面全被他抛在一边，他伸手轻揽过她，心疼地拍着她的背，又怕弄疼了她的伤，动作小心翼翼的，“你要朕如何疼惜你，朕都应”</p>
他这般说法已是变相的低了头，总不可能让天子之尊来和她道歉，楚茉哪里有那般不识好歹继续拿翘？自然是一双玉臂马上缠了上去，就像她以前和他撒娇那般，在他怀里钻着扭着，这不仅仅是邀宠，也是思念</p>
“这阵子在教坊里，我想了很多，当初你问的问题我没能回答，是因为那些问题我从没想过，后来离了你，也算想得通透了……”她贴着他的耳廓，一字一句清清楚楚地说着，那话语像支温柔的箭，送进他耳中，“其实我好爱你，好爱好爱，胜过这世上所有的一切”</p>
萧清澜闭上眼，完全无法控制内心激越，紧紧回抱住她，送上热烈的一吻</p>
美人儿这般软绵，这般熨贴，几乎是在瞬间融化了他的心，有了她的爱，他又如何不是在这瞬间拥有了一切？</p>
两人都是久旷之身，干柴烈火一燃，自是爱得激情，缓揭绣衾抽皓腕，移凤枕，枕潘郎</p>
他终于知道，其实他要的，不过就是她爱他这一句话而已</p>
阿史那勃勒没有得到美人，宫宴后隔没几日便怒气冲冲的带着使团离京北归，所谓的谈和也没谈出个结果，让主和派的官员们有些尴尬，而主战派的一群官员自然是借此机会冷嘲热讽、上窜下跳</p>
不过还不待这事吵出个结果，另一件事很快地又吸引了京城中人的目光，马上成为谈论的焦点，什么突厥的没两日就被忘到一边去</p>
那就是楚茉复位了，而且还跃升成为楚婕妤，位分与魏红相同</p>
众人只见日子过去这么久，陛下却没看过魏婕妤几面，反而升了另一个背景不怎么样的女子为婕妤，简直大大搧了太后的脸</p>
原本这只是天子的家里事，一个小小的妃子升位，没什么值得大书特书的，然而楚茉却是不同</p>
宫宴里的那一场战仙舞着实惊艳四方，阿史那勃勒宁要美人不要赏赐，还有事后陛下拒绝阿史那勃勒，亲自宠幸了那美人，诸多消息传出宫中，自然有许多官员千方百计的去查那美人到底是谁</p>
不查则已，一查之下发现那舞姬原来是前阵子被贬入教坊的楚美人，这下京城便炸锅了</p>
原来楚美人圣眷不衰，之前贬她位分，说不定只是两口子吵架，现在不就和好了吗？</p>
有这般那般的流言加持，楚茉的美貌也被大加吹嘘，再加上那战仙舞着实不俗，她简直被吹捧成了妲己那类妖妃般的人物</p>
也因为这样，京中贵女们开始模仿楚茉的一切——楚茉宫宴时的舞衣华丽不凡，布坊中的孔雀罗布匹因此卖到供不应求，贵女们还在额间贴起了火焰形的花钿，甚至还有不少豪门富户请来专门的舞伎教授自家女儿跳战仙舞，以能完整跳完一曲为荣</p>
还不知自己已成了京城众贵女模仿对象及谈资的楚茉，莫名其妙地接到了升位的诏书，在萍姑欣慰的含泪相送下，被内侍带回了皇宫之中</p>
上回的内侍是带着讥讽的冷笑将楚茉由紫云阁带走，但这回的内侍却是端着谄媚的粲笑将楚茉由教坊迎回</p>
萧清澜原想让楚茉搬到更大的宫殿，但剩余空着的宫殿都距离承香殿及延嘉殿太近，他不放心，所以还是让她搬回了紫云阁，若她想搬家再搬</p>
楚茉本人还在云里雾里，紫云阁已在眼前</p>
踏入这个久违的地方，一群熟悉的宫女跪着行礼，最前面的那个赫然是含香</p>
含香噙着泪，又哭又笑地道：“楚婕妤，你终于回来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