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六章李奉的理由

“李叔？”罗元觞讶异地一愣，看向坐在木椅上的男人。只看男人缓缓抬头，一张熟悉的布着皱纹的脸的映入眼帘。

“李叔，真的是你！”罗元觞和骆翰闲面面相觑，皆是惊诧。李奉是李浩初的爹，小时候二人经常去李家找李浩初玩儿，二人也亲切地称呼李奉为“李叔”。熟料，许久未见的双方，再见竟然是在这种场合。

“爹，你怎么来了？”李浩初冲着李奉挤了挤眉，眉眼紧皱，“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你不知道今天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我知道。所以我才会来。”李奉默默瞥了李浩初一眼，而后对罗元觞和骆翰闲道：“两位捕头，老夫今天来，就是来自首的。我承认，吕空那厮，就是我亲手杀害的！”

李奉说得中气十足，杀人明明是件罪恶的事情，从他口中说出却变得那般正义凛然。罗元觞和骆翰闲对视一眼，罗元觞镇定地看着李奉，保持着冷静反问：

“好，李叔，暂且不说人到底是不是你杀的。出于谨慎，我必须得问你几个问题，请你认真回答。第一，你和死者吕空是什么关系？”

“没有关系。”李奉眼神冰冷地回答，“若真要说关系，就是官和民的关系。对了，还有欺压和被欺压的关系！”

“欺压和被欺压？”看来吕空平日欺压百姓不是传闻，罗元觞心道。在他的印象中，李奉是个相当温和的人，连他都对吕空如此气愤，想来吕空平日的所作所为的确引得民怨极深。

“好。下一个问题。你是何时杀的人，用的是什么兵器，请大概说一下你犯案时的情况。我们需要核实。”

“啧，这么麻烦。”李奉暗暗地抱怨道，不过很快还是配合地说了：

“时间，我记得应该是午时前后。对了，那时候应该刚到午时。兵器嘛。我用的是一柄匕首。大体情况是这样的：当时我看到吕空那厮一个人站在花园里，我便悄悄拿着提前准备好的匕首，从背后靠近那家伙。那家伙正专心欣赏着花草，所以没有发现我的接近。走到那家伙身后，我举起匕首，看着他的要害一刀刺下。他挣扎，我就又加了一些力道，匕首刺得更深。最后看见他逐渐无力挣扎，我想他应该活不了了，就一脚把他踹到墙边，匆匆离开。”

听着李奉将过程描述得如此详细，且细节完全对得上，罗元觞和骆翰闲又是一惊。难道李奉真的是杀害吕空的凶手？如果不是，他为何能将事件过程描述得那么清晰？

看着李奉的眼神多了几分疑惑，罗元觞又问：“好，那第三个问题。你为什么要杀害死者？你杀害死者的动机，具体是什么？”

“动机？”李奉冷笑，“那还用问吗？当然是为民除害！！朝廷不管我们，那就由我，由我们百姓自己除掉吕空这个祸害！两位捕头，我实话告诉你们，我杀了人后就没打算逃跑。我离开，只是为了安顿好一切，好孑然一身来自首。来吧，抓我，不会错的，我就是杀害吕空那家伙的凶手！”

李奉的自投罗网和一再强调让罗元觞二人越发疑惑，主动承认罪行的犯人不是没有，但太少。况且二人知道，李奉是个温和善良的人，哪怕受了气，也最多就是骂几句，从不动手，更遑论杀人？

但若他没有杀人，为何要承认杀人的罪行？又为何能将包含无数正确细节的犯案经过说得那般详细，甚至丝毫不差？

“好，现在是最后一个问题。你有没有证据，可以证明自己的罪行？空口无凭，只凭你一张嘴，定不了你的罪。”尽管不相信李奉杀了人，但罗元觞还是按照规矩，继续追问。

熟料李奉竟是笑了笑，拿起一直藏在怀中的包裹：“当然有。老夫知道，你们衙门办案讲证据，所以老夫今天就拿了点证据。”李奉说着缓缓打开包裹，露出里面一张长长的宣纸，宣纸上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墨色文字：

“这是我们几十个对吕空怀有仇怨的百姓一同制作的请愿书，原本寄到了京城打算告到皇上那里，谁知吕空这家伙在京城有关系，这东西就被送了回来。你们看，这上面列举了吕空几十条的罪证，以及我们的愿望——你们看这愿望的最后一条。”

几人往请愿书上瞅了几眼，请愿书愿愿清单的最后，赫然写着一行笔挺、正气凛然的文字。

处死吕空，以平民怨！

这……

罗元觞和骆翰闲瞠目结舌，没想到请愿书上还真有这样一行字。

“请愿书寄不到皇上那里，我们的愿望得不到实现。我这个请愿的发起人只好以身试法，替朝廷铲除吕空这个恶官！”李奉说得义愤填膺，仿佛自己所做的一切都理所应当。

“但是，只有这样一份请愿书，定不了你的罪。这东西，没法作为关键证据。仅凭这个，我们没有理由，也没有权力抓捕了你。”罗元觞认真地道。

“关键证据？什么关键证据？我都认罪了，你们还磨磨唧唧的干嘛！抓我就好了，废什么话！”李奉似乎有些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