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一味麝香

“奶，我好了，好了……”小男孩叫起来，还站起走了几步路。

那老婆子不可思议的看向沈殊，沈殊戴着帷帽，她声音温和，“不要紧，是腿骨脱位了，我已经帮他正过来了，这几天还是要养养。”

那婆子都惊呆了，忙拉过小男孩跪下来磕头，当周围人反应过来，沈殊已经离开。

“那个带着帷帽的女子是谁？”大家议论纷纷，却没人看到沈殊的脸。

“那是大罗神仙下凡啊……”人群中不知谁喊了一句。

……

而此时，方鹤安进宫觐见皇上。方鹤安恭敬候在殿外，等待皇上传旨宣见。

大殿内，太监边研墨边和皇上说起永安侯的近况。

内廷太监都是皇上的耳线，大小事都会禀，只是需察言观色，若皇上感兴趣，太监会继续说下去。

这小太监便跟皇上说起最近上京大家饭后闲余的谈资，便是永安侯带两个女子回京之事，还要妻妾同娶……

“奴才听说一女子还怀了身孕，两人还育有一个四岁的女儿。”

“那个永安侯的夫人叫……”皇上忽然想不起来了。

太监赶紧道，“叫沈殊！”

“对，是叫沈殊！”他见过她。

皇上也是刚登基没几年，皇位传递往往会连带朝局不稳，牵一发而动全身，朝堂暗流汹涌……很多事他已顾不得，但是他记得，他还是太子时，这个小姑娘曾跟着沈父去过战场。

小姑娘胆子大的很，在死人堆里寻找幸存者。他记得有一伤者血流不止，可是眼下却没有止血药了，小姑娘便将自己头发铰了，煅烧成灰，制成血余炭。

血余炭有止血的奇效。

想起旧事，皇上嘴角抿出一抹连他都不曾察觉的笑意。

他印象中肆意沙场的小姑娘，如今都已经为人妇五年了……这些年他不好过，想来她也不好过吧。

“皇上，侯爷在殿外候了一个时辰了。”太监提醒。

“宣！”皇上放下毛笔。

方鹤安行过大礼后，便只恭敬垂手站在一侧，皇上虽年轻，但是帝王的威仪像座大山一样压着他不敢抬头。

皇上过问了一些战事，临走时，皇上忽然开口，“你离京五年，是朕考虑不周，倒是让你们夫妻生分了。”

方鹤安吓的赶紧跪下，“皇上言重了，臣不敢当。”

皇上摆手，“你下去吧。”

方鹤安的心脏都提到了嗓子眼处，皇上虽年轻，却运筹帷幄、谋略无双。皇上这话，分明是话中有话。

他和沈殊是赐婚，如今他立平妻……方鹤安只感觉后背都被冷汗浸湿了。

随即，方鹤安便马不停蹄的回了侯府，平妻之事，他只在回府时说了一嘴，还没有正式纳娶，这事得暂缓了。

方鹤安刚回府，便听几个丫鬟一口一个影夫人的叫，他当即震怒，“大胆！谁让你们这样混说的……”

小丫鬟都吓坏了，忙退到一边去。

待方鹤安走后，丫鬟易儿才慌忙跑回了惜云阁，将此事告诉了李清影。

“当真？”李清影不可置信！

“奴婢听的真真的！”

李清影还是不相信，不过很快方鹤安就将此事通传了全府，纳李清影为姨娘，绿婉连提都没有提。

李清影如遭雷击，竟不是平妻，而是低贱的妾！念娇也会从嫡女变成庶出！李清影不可置信的摇着头，她脚下一个踉跄，忽然跌坐在榻上。

这时，一个小丫鬟又跑进来，“夫……”小丫鬟又赶紧改口，“姨娘……”

‘姨娘’这两个字，彻底撕碎李清影的理智，她怒火中烧，一把掀翻茶几，“滚，都给我滚出去！”

原本窝在榻上的黑猫也吓了一跳，尾巴都立了起来，李清影气愤至极，她抓起黑猫就狠狠的摔在地上，“都给我滚！滚！”

那黑猫惨叫逃窜。

好啊，到底是她小瞧了这位永安侯夫人，真是好厉的手段，能让侯爷先废了她的平妻之位。

傍晚的时候，方鹤安来了惜云阁，他故意先打后奏，既成定局的事，就不能有任何回转的余地。

李清影自是哭的伤心，“清影死心塌地的跟着侯爷，侯爷就这样作践我，这以后让府中丫鬟怎么看我，我还不如去死了……”

方鹤安再心疼，他也得揣测圣意，毕竟伴君如伴虎。

“这只是权宜之计，能给你的，我一定都给你，我们来日方长。”方鹤安柔声安慰着。

李清影边哭边锤着方鹤安胸膛，“夫人若生下一儿半女，这府中就更没有我立足之地了。”

“我不会让她有孩子……”

李清影惊愕抬头，泪眼婆娑间她便见方鹤安轻抚着她的肚子，“这个侯府只能有我们的孩子。”方鹤安早就准备好了一味麝香。

李清影倍感欣慰，她知他心里只有她，虽然名份上暂且委屈了她，但是来日方长，她总有一天能得到她想要的。

方鹤安将圣意一事也跟李清影说了，“所以，今晚我大概要去她房里。”

李清影依依不舍，她送方鹤安到惜云阁门口，只是方鹤安前脚刚走，李清影忽的发出一声惨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