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阴年阴月阴时
当晚,孙姨就报了官,这青竹小院原名叫衡山府,这四里八乡的谁不知道这衡山府是个鬼宅,官差也不大爱来,人还没捞上来就定了案,就是失足!
“官爷,好心将孩子打捞上来吧。”见官差要走,孙姨赶紧哀求。
“这不是衙门的事,花钱请捞尸人去!”说完便催促其他官差,“快走快走,这里面邪乎,听说经常闹鬼……”官差也不想久待。
孙姨也没办法,她用木桶捞了几次都不成,便只能找来捞尸人。
荣正的死很快就传遍了青竹小院,大家都很伤心。
却说沈殊这边,她并不知道青竹小院所发生之事。这日清晨,沈殊和青枝上街时,便听见有人议论青竹小院闹鬼之事。
沈殊听见了却没当回事,她知道孙姨会有意散播这些怪谈,是怕有人将他们赶出去。
直到沈殊听人说,那院里昨晚死了人,是在井里淹死的……
沈殊赶紧去问那婆子,“可是真的?谁死了?”
婆子说,“好像是叫什么容正吧,据说是夜里,姑娘你是不知道那地界多邪乎,里面不知枉死了多少人,我和你说,肯定是勾死鬼把魂儿勾走了,才出了这样的事,太吓人了……”
青荷胆小,已经吓的尖叫出声,并且昨儿是她去青竹小院送的书,还见过荣正,怎么今儿就忽然死了呢?
沈殊没等婆子将话说完,直接让青枝回府备马,她要去青竹小院一趟。
荣正,她记得这个名字,就是那个喜欢看书的男孩。
待沈殊骑马赶过去时,捞尸人已经将容正的尸体从水里打捞了出来,孙姨没让孩子过来,她自己一个人买了张草席,准备裹了荣正葬了。
孙姨忽然听见马匹的嘶鸣声,转头看去,才见是沈殊来了。
沈殊挥身下马,孙姨赶紧用草席挡住荣正的脸,荣正在井里泡了一夜,已经没有样子了,她怕吓了沈殊。
“沈小姐您怎么来了,荣正死了,是昨晚失足跌到了井里……”孙姨边哭边说。
草席挡住了荣正的脸,却没有挡住手脚,他的右胳膊完全裸露在外,沈殊通过尸斑和皮肤浸软的程度,很快就推断出荣正的死亡时间应该在昨日午后,而非晚上。
“以你对荣正的了解,你觉得他晴天白日可能失足掉进井里吗?”沈殊忽然问。
孙姨想了下,她马上就摇头,“不会……”她似乎也是刚醒过神来,喃喃道,“是啊,荣正这么听话仔细的孩子怎么会失足掉进井里呢,这怎么可能呢……”
沈殊伸手掀开草席,少年的脸苍白而肿胀,符合长时间浸在水里的尸体表象。
她又仔细看了他的眼睑、口鼻指甲甚至颞骨岩部,均没有溺亡的表象,又敲打其胃部,细听胃音,若是溺水而亡,肺里应灌满了水,体积和重量都可以增大……
而荣正均没有,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了,他是死后才被人丢入水里的。
所以他根本就不是失足,而是谋杀!只是谁会谋杀荣正呢?
六月份的上京,正是青草疯长的季节,这西院又久无人打扫,所以草丛茂盛……能清楚看到,周围并没有厮打痕迹。
这时,青枝忽然来了,她小声在沈殊耳边说着什么。
沈殊听后眸色一变,上京竟又有人失踪了,也是个男孩。
那报案人称,昨晚睡觉时人还在,早晨就不知所踪,家人原本以为不知跑哪儿玩去了,也没当回事,结果人一直没回来,才赶紧报了案。
失踪的也是个男孩,9岁和荣正年龄相仿。
沈殊隐隐觉得这之间有什么关联。
从青竹小院离开后,沈殊骑马到了春熙街,这里正是失踪男童的家。
沈殊挤在人群中,她听见身后几个婆子在议论什么,“我早就说这孩子活不久了,他是纯阴大凶命格,是阴年阴月阴时出生的,据说这样的孩子一出生就被恶鬼盯上了,他能活到这般大,已是祖上高香了……”
这句话忽然点醒了沈殊,阴年阴月阴时,荣正也是这个阴年阴月阴时出生的,她记得很清楚。
那时荣正刚到青竹小院来,谁知晚上他就忽然跑了,孙姨寻了好久才在一个桥洞子下找到他。
荣正说他不能去青竹小院住,因为他不祥,他刚懂事就知道,他是阴年阴月阴时出生的孩子,会给身边人带来厄运,父母双亲死亡,让他更相信这一点。
荣正担心他将厄运带给青竹小院,孙姨却不信这些。
“那些都是没有根据的,信则有不信则无,我不信这些!”当时的孙姨是这样说的,她牵着荣正的手,将他带回了青竹小院里。
前面的传来的哭声让沈殊猛然回神,不对,这两者之间肯定有什么联系!
那个坐在门口哭的人,应该是男孩的祖母,她一遍遍的跟众人描述起昨晚他孙儿失踪的场景,“是我亲自将他送进屋的,我还帮他盖好了被褥,我刚要走,他便说口渴了,我便出去给他倒水喝……哪知这一觉醒来,人就忽然不见了啊……”那老妇人抓着胸前衣服哭的厉,“你们有谁看见我的铮儿啊,你们谁看见过他……”
很快,便有官府的人上门,那些衙役来时还念叨着什么,这大早晨的一死一失踪,真是奇了,这么多事怎么就赶一天上,腿都要跑断了……
衙役按例询问,当然也询问了仇家之类的,这家人都说没有仇家。
老妇人作为最后一个看到男孩的人,衙役让她仔细想想当时可有什么异常,再仔仔细细说一遍当时的情景。
老妇人所说,跟之前她跟众人说的差不多,只是衙役让她尽可能详细,她多说了一句她认为无关紧要的一件小事,那就是待她端水进来时,那孩子跟她说听见了笛声,还问老妇人听没听到。
老妇人没理会,只随便糊弄道,“哪儿有什么笛声,你快喝水,然后睡觉去吧。”
衙役听了,也没觉出个所以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