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2)
得知自个儿想知道的事，她领着他们往路家走去，来到路家大门前，寒招财示意寒得福过去送信，她和寒得全等在另一边</p>
看着那矗立在前门镇宅的两座雄伟石狮，和朱红色的大门，寒得福油然生起一股艳羡，也不知他这辈子有没有机会能挣下这样偌大一份家业来</p>
他理了理衣裳，上前敲门，把信递给应门的门房</p>
“这位大哥，我这儿有封很重要的信，劳烦您帮忙送给你们少东家”</p>
“是哪家送来的信？”那门房接过，打量他一眼，照例询问</p>
“是寒家”寒得福挺起胸膛，不让人小觑了</p>
“寒家？没听城里有这样一户人家”疑惑的说了句，那门房收下信，朝他摆摆手，让他走</p>
寒得福转身要离开前，及时想到一事，从衣袖里掏出妹妹事先递给他的碎银，塞到那门房手上，咧嘴笑着说了声，“这信很重要，劳烦这位大哥尽快送到少东家手上”</p>
门房满意的接下那些银子，点点头</p>
走回寒招财与寒得全身边，寒得福嘀咕道：“不过送封信，竟然也要给孝敬银，这大户人家的门房，怕是一年可以收到不少银两”</p>
“二哥莫非也想去做门房？”寒招财闻言笑道</p>
寒得福摇摇头，“我还是去跑商吧，那样赚钱更快”自前一年开始，他依着妹妹的建议，从杏村收了几批土产，再带到流仓县和附近的县城去卖，这一买一卖转手间，就赚得不少银子</p>
后来妹妹被他撞昏过去，为了照颐她，这两、三个月里，他没再出门去做买卖</p>
等苏云城的事一了，他打算到各地去走走，多见识见识，若是可以的话，他也想出海一趟</p>
三人边说着话，寒招财带着他们到其它几个她知道的地方去她虽然在苏云城住了几个月，但多半时候都在娄家，鲜少有机会外出，故而对城里的路她也不是太熟</p>
日落前，回了客栈，寒招财特意找来小二，打探这段时日苏云城里，除了路、娄两家获选为这次太后寿诞辨办的皇商外，还发生哪些事</p>
小二拣了几件大户人家里传出来的小道消息，譬如哪家的姬妾为了争风吃醋抓花了对方的脸，哪家的老爷或是少爷又纳了房小妾</p>
“……啊，还有一件，就是路少东家在娄四姑娘去世后，大病一场，听说有人见到他在那娄四姑娘的棺本送回来时，在她棺木前，悲痛欲绝的哭号一阵”</p>
寒招财神色一动，情急的追问，“这事是真的吗？路挽风真为她的死伤心痛哭？”</p>
“这全是小的听来的，也不知是真是假，不过他生病的事，倒是真的”</p>
她关心的再问，“那他的病可好了？”</p>
小二不确定的说：“这都病了这么多日，应当差不多恢复了吧”他又不在路家做事，哪里知晓他病愈了没</p>
没能再问出什么新鲜事来，她赏了小二几文钱，让他出去了</p>
独自在厢房里，寒招财有些坐不住，她想见路挽风，想知道他是不是真为了她的死，大病一场</p>
但以她的身份，路家岂是她能随意出入的，更别提去见路挽风……只能奂望他能尽快看那封信，过来见她</p>
擡手模了模自个的脸，心里有些没底，如今她这般模样，没了先前娄竹心那般艳丽，他会不会失望？</p>
路府</p>
下人送进来的帖子和信件，分做两堆被搁在书房的案头上，其中被管事归类为重要的那一堆，多半都是是与路家有往来的人家，或是底下各个商号所上来的信件，路挽风会先看，至于不重要的那堆，他暂时无睱去看</p>
先前病了一场，路家的事暂时由他爹接回去打理，这几日待他病情好转，才又再交回他手上</p>
虽然眼下离明年开春太后寿辰还有几个月的时间，但寿仁宫刚修筑好，宫里有许多物品需另行采办，那些全得依着宫里的规制来办，不能有分毫差错，这些都等着他发落和决断</p>
回复几封重要的信件，他略显苍白的脸上微露一抹倦容，垂眸望着那份由宫里带回来，需要采办的物品清单时，他不禁想起娄家这次靠着一只妆奁，也获选为太后寿唇采办的皇商之一</p>
他听祖母提过，那妆奁的主意，便是来自娄竹心，那个芳龄早逝，他来不及娶回来的姑娘</p>
忆及在聚贤楼与她所见的那一面，竟是最后一面，他心头隐隐一痛，当时她所说的那些话，宛如她留给他最后的馈赠，时时在他耳边回荡着——</p>
“要不然我们来约个暗语，倘若来生你遇到一个感觉很像我的姑娘，你就上前说一句‘莫负有情郎’，到时她若是回答你‘怜惜眼前人’，那就是我……要是我瞧见一个性子跟你相像的人，那我就上前去问‘在天愿做比翼鸟’——”</p>
那时他接了句“在地原为连理枝”，她却要他回“大难来时一起飞”</p>
她想与他双飞双宿，不离不弃，可他却再也没有机会与她一起飞了</p>
下一辈子，她还会再记得他吗？她会记得来找他吗？</p>
怜惜眼前人，当她在他眼前时，他未曾珍惜，那最后一面却成了让他措手不及的诀别，成了他这一生无法挽回的憾痛</p>
“挽风，你身子刚好不久，别老忙着这些事，眼下好好歇息，好好吃饭才是最重要的”走进书房的路老太太，瞧见孙儿都过了用膳时间还坐在案桌前，心疼的叨念着</p>
他收起对心上人的思念，站起身走上前，扶祖母坐下，“我还不是太饿，所以想先把几件要紧的事处理了，再去用膳”</p>
瞧着孙儿略显憔悴悴的脸色，路老太太不容他拒绝的道：“今儿个你得陪着祖母好好用顿饭，我亲自盯着你吃饭，我已命人传了膳在我房里，走，跟我来”说完，她站起身，拉着孙儿的便往外走</p>
她明白娄竹心的骤逝，令儿儿遗憾痛悔，但人死如灯灭，再多的伤怀也无法令人起死回生，还是该打起精神来过日子才是</p>
已空无一人的书房里，从敞开的窗外刮进来一阵风，将搁在案头的几封信件吹落，其中一张飘落到一旁靠墙的矮柜缝隙里，无人发觉</p>
等了三日，路挽风仍是没来，寒招财等得心火都上来了，她不知他是没有看到那封信，抑或是没把她信里所写的事当一回事，所以才迟迟没来找她</p>
她决定亲自上路府一趟</p>
“二哥，你用不着同我去，咱们带来的那批土产已找到买主，你先帮着大堂哥把那些货运过去，我自己一个人过去就成了”</p>
“万一那门房不让你进去见路少东家呢？”寒得福担心妹妹，妹妹虽没明说，但他隐约感觉得出来，妹妹与那路挽风之间，似乎有着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不仅是救命之恩那么简单</p>
“最多我再想别的办法就是，你就别替我操心了，我好歹也在这苏云城住饼一阵子”</p>
知道妹妹比他机灵聪慧许多，寒得福也没再坚持着要跟她一块过去，听她的话，与大堂哥一块送货去买主那儿</p>
虽在二哥面前说得自信满满，但寒招财对于能不能顺利见到路挽风，心里却没把握，可她也不能就这么继续在客栈里枯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