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因为纪羽病史复杂,还需要做详细检查才能排除隐患,所以纪羽只能在病房住下。
南华医疗资源紧张,贺思钧加钱也没用,纪羽还是得和其他人住一间。
“你把帘子拉上干嘛呀,我都看不到窗了。”止疼起效了,纪羽恢复了精神,觉着自己没什么事撑着床想下地,他小声说,“这还是我第一次有病友呢,和人打个招呼呀。”
贺思钧手掌包着他肋间将人抱回床头:“不是说出了汗不舒服吗,我打点水拿毛巾给你擦一擦。”
纪羽眼睛一眨,乖乖哦了一声就靠回枕头:“那你快点回来。”
贺思钧点头,掀开帘快步离开。
病房里配了热水壶,贺思钧心底抵触给纪羽用别人使过的东西,到住院部超市重新买了生活用品才回去。
他走路快,一步顶人三步,电梯门还没关,他走步梯已经上了三楼。
等热水花了点时间,一来一回花了近十分钟,再回来纪羽的病床空着,人已经坐到了隔壁病床的陪护椅上。
隔壁病床是个三十来岁的女人,瞧着很面善,住进来有些日子了。
不知道说了什么,纪羽眼睛睁得溜圆,眼尾的弧度都拉平了,连贺思钧回来了都没发觉:“真的呀?还会有感觉啊?”
女人说:“是呢,难受得不得了,生理反射忍不住的。诶,你哥哥回来了。”
纪羽回过头看贺思钧,虽然见他面色平静心里还是有点打怵,不过也没忘记纠正:“我比他大,我才是哥哥。”
女人抬高音调:“喔!看不出来!”
纪羽和她又说了两句才起身,贺思钧朝女人点点头,将帘子再度拉上。
伸出手指点了点水面,纪羽说:“晾了一会儿温度正好。”
贺思钧拧干毛巾,托起纪羽下巴擦拭脖颈,纪羽仰着头,伸长脖子,异样的乖巧,说话的吐息吹动贺思钧长长了不少的头发。
“我和华姐说我们俩是兄弟,你不要露馅了。”
“嗯。”
纪羽皮肤嫩,毛巾不用贴上去,热气儿就把皮肤熏红了。贺思钧放轻了动作,弄得纪羽痒痒。
纪羽:“你用点力呀,都没擦干净。”
贺思钧:“本来就是干净的。”
纪羽:“其实我直接洗澡也没关系,我刚刚看了卫生间挺干净的,华姐说每天都有人来打扫。”
等了一会儿也没听到贺思钧回复,纪羽踹一脚,贺思钧腾出手来握住他脚腕:“不动,我加点热水。”
纪羽装了这一会儿也快装不下去了,脾气漫上来:“我刚刚给你说话听没听见?”
毛巾沉入盆底,贺思钧低着头看不太清表情,忽然脚腕上湿湿凉凉,纪羽一惊,低头一看。
好险,不是眼泪,是贺思钧的嘴巴。
纪羽压低了声音:“你在干嘛?!”
贺思钧面不改色,好像刚才的举动不是他本人做出的:“刚刚走神了,小羽再说一遍好不好?”
“你发烧了吗?”纪羽俯身贴上贺思钧的额头,“好像是有点烫。”
“你出了汗体温太低了。”贺思钧撤开身。
纪羽没想到贺思钧会先移开,前段日子只要两人上身距离在一米以内,贺思钧就会想方设法把嘴巴贴上来。
现在怎么不亲,刚刚在自习室不是亲得很起劲?
“不要你擦了,没听见就算了。”纪羽心里不舒服,倒回去想缩进被子里,忘了自己脚腕还在人手心里攥着,动作拉伸得太过,小腿肌肉没反应过来,瞬间僵硬得像块铁板。
纪羽胸口那口气还没喘匀就被突如其来的剧痛打断,咳嗽也没劲,膝盖以下抽搐得厉害,转瞬又是满背的冷汗。
贺思钧的声音显得很模糊,像耳鸣。“腿伸直,没事的,别紧张,对,你抓着我,我给你揉开就好了,别憋气。”
纪羽上身被抱起来,托着他小腿肚的手掌能整个包住那硬块,贺思钧的体温很高,天然地适合热敷,疼痛来得快,去得也快。
纪羽精疲力尽,也不管身下垫着是什么,埋着脸咳嗽,恍惚间帘子被拉开,听见了护士的声音。
好像是华姐以为有什么事,按响了呼叫铃,纪羽觉得丢脸,埋着头没吭声。
胃又有点痛。
纪羽有好些日子没生过病了,住院更是两年前的事,那会儿他发高烧好久都没退,纪泽兰眼睛红了一周没消,都以为他是要复发了,但过了几天他自个儿就好了,顶多偶尔有点不舒服但也很快就好了。
噢还有一次,是被红火蚁咬了,但那是意外,不算。
这一回紧急入院,他确实吓着了,听医生和贺思钧说怀疑是内脏出血时,他还装睡着,贺思钧摸他的头发摸了好久他都没出声。
贺思钧也不好受,三年前配型,他和贺思钧也配上了,全相合,但纪律才是最佳人选,贺思钧当时和他说对不起。
人能有几个十八年?总听人说遇见什么时期结交的人,就会回到什么阶段,那二十一岁的纪羽和贺思钧再见面,也会回到十八岁那个最疲倦最困惑的时期吗?
可他们相熟,又不止十八岁那一年,是共同跨越了人生中点的玩伴、朋友、亲人……
但对于贺思钧来说,这个中点始终差了一截,所以才会让他显得不安定吗?
久别重逢,摒弃前嫌,你情我愿,不是已经迎来结局了吗,贺思钧在担心什么?
朋友、亲人、爱人,是哪一个环节出了错。
是二十一岁的纪羽仍然没做好进入新的亲密关系的准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