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我的脸还有救吗？
季云华知道卢娘子是关心她，只是很多事情她没法对她讲，只能笑笑应下。
她知道从她并非亲生这件事情被揭穿的那一天起，有些东西就注定回不到原来了。
季云华没办法，她有自己要做的事情，她不可能一天二十四小时地守在李翠花身边，更加不可能把自己在做的即将要做的，一件不漏地告诉给李翠花。
一切就只能顺其自然，就如同季大海明明是背地里去见了季老太太，回到家里却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
若不是李刚找来的小弟二毛告诉自己，她还真就被季大海给蒙骗过去了。
季云华扫了夫妻俩一眼，决定敲敲边鼓，也给李翠花点暗示，省得她总把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
“爹，你下午去哪了？”
季大海顿了一下:“就随便去逛了逛。”
“哦，这样啊，”季云华拖着尾音，刻意地再加了一把火，“我还以为你去了阿奶那里呢。”
触发关键词，李翠花向丈夫看过去。
“哪能呢，没有的事。”季大海表情有些许慌张，捧碗埋头大口吃起饭来。
李翠花心中疑虑明显加深。
季云华点到为止。
至于两人回房后要如何，就不在她的考虑范围内了。
次日中午，任牡丹那里就传了信来，她自导了一出英雄救美的戏码，与季大川顺利搭上线。
在一段关系里，男人渴望被女人崇拜，任牡丹便是抓住了这一点。
真不愧是她，一出手成功见半。
季云华笑着摇了摇头，将信笺投进烛火中点燃，她也得要为第二次的义诊做准备了，昨日唐师爷便来通知了下一次的时间，就在三日之后。
这一回除了老人，还加了弱病残三个群体，也就意味着届时会有可能遇到任何突发性的状况，这一次她在药材的准备上也是尽可能的扩大了范围，以备不时之需。
她这边忙着，季老太太那头一把岁数也不得闲，自打知道了她的身世之后，又找到了人生的新爱好，暗戳戳地找人打听起能生养的寡妇来，俨然是做足了要与季大海凑成一对的打算。
这些都是二毛偷偷打探来的消息，说是帮忙，她出手大方，钱没少给，拿了钱二毛干起活来也更加卖力，一丁点风吹草动都会跑来向她汇报。
很快到了义诊的日子，王婶子身子骨愈发差，眼瞅着时日不多，这一回她没叫来小丫做助手。
有了第一次做打样，这一回义诊时辰还未到，队伍就先排起了长龙，甚至还有不少外乡人天不亮就大老远的走着过来，都是穷苦人家，平日里哪舍得去医馆，能省下一分就是一分。
人群中一个蒙着面纱的女人显得格外扎眼，她顺着人流不由自主被推搡着，向最里处一位老大夫的摊位上挤去。
从未有过这般的经历，女人慌乱极了，下意识就想逃离，此刻的她如同一叶迎着风浪的扁舟，越想要远离，却被推得更近了。
她脚下凌乱，被推搡得东倒西歪，几次险些摔倒。
“借过借过……”
一个年轻男子拔足狂奔，接连撞碰数人，众人见状纷纷避让，男子顺利从人堆中挤出来，刚冒了头就遇上慌不择路的女人。
男子来不及停脚，也没想到会有人如此蠢笨，也不知避让，两人就这样迎面撞上。
“干什么呢，真是倒霉……”男人揉着撞疼的肩膀，骂骂咧咧抬起脸，登时倒抽一口凉气，指着女人结结巴巴道，“妈，妈呀，鬼啊！”
众人纷纷看去，皆是露出了异样的眼光，就见那女人右脸颊一小块凹凸不平泛红发白的烫伤痕迹。
“啧，看着真是渗人。”
“呜呜，娘我怕，这个大婶长得好可怕。”
“……”
无数的恶言恶语似利剑般直刺向女人，她两只耳朵嗡声一片，顾不得去拾落地的面纱，捂着脸只想尽快逃离这个地方。
她埋头闯进人群，不管不顾闷头就跑，努力地想要逃离那些将她包裹住的恶意，却是无论如何怎么也逃脱不掉。
她仿佛是一只掉入了蜘蛛网里的虫子，用尽全身的力气去挣脱，努力到精疲力竭，才发现一切都是徒劳。
女人腿一软，忽然就跪倒在了地上。
她脸上的疤痕明晃晃地落在众人眼里，没人敢多管闲事，只匆匆扫过一眼便去抢着排队占位了。
“你是有哪里不舒服吗？”
女人正是陷入无止境的悲伤，就听见头顶传来一声温柔的话音，犹如一阵清风般拂过她的耳膜。
女人抬起脸，看见站在她面前的季云华，怔愣片刻，猛然想起自己不曾蒙面，一个激灵，垂下脸，摇了摇头。
季云华心里有了数，蹲下来，轻声体贴地对她说道:“你别怕，我是大夫，我先扶你起来，咱们去边上人少点的地方休息，好吗？”
女人沉默地点了点头，季云华顺势扶了她起来，把她带到远离人群的一棵松树下头，没有急着离开，手搭在她的右腕上为她把了把脉。
“你身体很健康，可以告诉我来这是做什么的吗？我是来参加义诊的安济堂的大夫，如果你有需要可以找我。”
女人抬起脸，一双眸子紧紧盯着她，仔细观察着她脸上的表情，看见她没有任何细微的变化，才弱弱开口:“你，不害怕吗？”
季云华一挑眉，不在意地反问道:“有何可怕的？”
女人抿着唇，回答不上来，一直以来人们看见她的伤疤都会选择远远躲开，久而久之她也就觉得自己是个可怕怪物，非必要不出门，即使出门也必定要蒙上面纱。
“看吧，连你自己都答不上来，你又管别人怎么看呢，他觉得怕那就别出门呗。”
女人听了她的话，没有先前那么紧张了，又听她道:“我叫季云华，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