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死不了就算没事

顾长川带她去了自己的营帐，两人前脚进，晏五后脚捧着餐食送去。

季云华同他笑着打了声招呼:“你的伤都处理好了吗？”

晏五放下餐盘:“一点小伤不打紧。”

季云华不赞同地皱起眉，从空间里摸出一只换了外包装的云南白药丢过去:“记得换药。”

晏五接过，愣了愣，转而笑道:“多谢季姑娘。殿下，属下告退。”

顾长川把两人的互动看在眼里，直到晏五离开，他才微笑着开口:“晏五很少有服气的人，路上的事情我都听说了，多谢你救了他。”

“不用谢，”季云华摇摇头，夹住只包子咬下一口，腮帮子鼓鼓的，“他要是死了，我也活不成。”

顾长川看着她不做作的举动甚感有趣，皇宫内规律严谨，从上到下，也没有这般真性情的人。

季云华唰唰几口，一个肉包子下肚，她抬起脸，一脸莫名地看向顾长川:“看我做什么？你怎么不吃？”

顾长川舀了粥斯斯文文喝了一口:“吃完去休息会，等安老将军醒了，我让晏五去叫你。”

季云华想想，道:“我不累，等吃完我去廖大夫那里看看。”

顾长川点头，这个回答似乎既在他的意想外又在意料之中。

“你喜欢这里？”他一针见血问道。

季云华也不否认:“是啊。”

她笑眯眯又夹起一只菜包。

顾长川很好奇:“为什么？”

男人向往军营，可以保家卫国建功立业，是男性独有的血性天性，可女人呢？他想不通。

季云华放下筷子，一脸正色对他讲道:“医学是个很广泛的领域，比起其他方面，我更喜欢外科，不瞒你说我开医馆一年或许都遇不到像今天这样多断胳膊折腿的伤员。”

当真是实话实说了，顾长川贴心说道:“行，你去吧，我会让晏五同廖大夫知会一声，这几日你可以都跟着他。”

“刺客的事情谁都不知情，你不要说漏了，对外我会说你暂且留在军营是为了更好的医治安老将军。”他继续嘱咐道。

季云华没有再多问，只道一声好。

用过早膳，季云华便去了廖大夫那里，正赶上他在给那几个受了轻伤的小兵换药，有的露胳膊，有的露腿，还有的赤裸着上半身。

早就知道他们是出生入死的战士，但是看到他们身上横七竖八的伤痕仍觉得触目惊心。

每一道疤痕都代表着每一次的死里逃生，这些人还是幸运的，而不幸的那些除了家人又还有谁会记得他们。

不论是后世还是古代，她都没有接触过战争，此时此刻，她的心里隐隐作痛。

在医者眼里，病人不分男女。

季云华这般大喇喇的盯着，反倒是把那几个伤病员给看的不好意思了。

一个个的面红耳赤，扯着衣裳裤子手忙脚乱往身上套。

“药还没换好动什么动！”廖大夫给着手下一人来了一掌，边对季云华熟络道，“季大夫，你闲着也是闲着，帮我给虎子换个药呗。”

“好。”季云华应得痛快。

被指名道姓的虎子赤裸着上半身，一脸悲愤简直要哭出声来，可是他又不敢拒绝，五殿下找来的人，自己要是拒绝了，不就等于当众打五皇子的脸吗。

季云华看着虎子背后长达四寸的伤痕，微微拧起眉头，她边消毒边问道:“是刀伤？”

“是，”虎子忍着痛，咬牙道，“个狗日的躺在地上装死，要不是我反应快，那刀就落在我脖子上了。”

季云华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快速上药，重新包扎好伤口。

廖大夫也不是多话的人，两人手下不停，很快给所有人换好伤药。

“走吧，我带你去药房看看。”廖大夫清洗干净双手，提上药箱。

季云华眼神快速闪动了一下，不由得朝里处看了一眼，大力躺在床上，背对着他们，一动不动像具尸体。

廖大夫回头:“季大夫？”

“好，来了。”季云华跟上去。

走到帐篷外，廖大夫才开口:“很不习惯吧？”

“为什么这么说？”

廖大夫没有回答反而缓缓说道:“我师傅世代军医，我师弟本该子承父业，谁知不及弱冠之年患病早逝，我算是师傅的关门弟子，便顶了师弟的缺来到军营。”

回想到那些日子，廖大夫悠悠长叹:“刚开始那半年我可真是不习惯，小战不断，几乎隔几天就会有一波伤兵，那段日子我几乎夜里睡觉做梦都是在缝合各种残肢断臂。”

听到这季云华明白了他的意思，牵了牵嘴角:“我没事，只是有些担心大力。”

“放心吧，他会没事的。”廖大夫目光投向远方，语气坚定。

“对于战士来说，死不了就算没事，这句话是我师傅告诉我的，一开始我无法理解，也是过了很久才悟出来。”

听了廖大夫的发言，季云华不由地皱起眉头，但又很快地舒展了开，终究是没有再说什么。

廖大夫领她去了自己的药房，里头放着针对感冒退热止泻等等各种常见病会用到的中草药材。

季云华看在眼里，若有所思。

接下来两人针对安老将军的箭伤又讨论了一番，甚至廖大夫还提了几个曾经失败过的案例向她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