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决裂

“倘若阵法所示，必然成真，选择便是徒有其表的摆设，冥冥之中，卜者成了阵法的囚徒。”

“吉时出行，凶时居停，每日所宜所忌、做什么不做什么，一应遵照占卜所示。”

“难不成阵法告诉我明日死期将至，我就得自行了断不成？如此一来，卜与不卜，到底有什么分别。”

符玄表达了自己对这夸称联盟第一阵法的见解。

在她看来，它的出现只是让卜者的演算更宿命化，摆在面前的道路从始至终只有一条，封杀了人的所有可能性。

“分别在于，我们行走于昭昭天命之下。”

“这便是开启太卜司制度的玄耀祖师所追求的至上道路。”

林默晃了晃酒壶，淡淡道。

“阵法协助下，人者们只需要虔诚相信，顺应启示，做出一个又一个抉择，即便它们匪夷所思无比艰难。”

“而这一切终将让仙舟抵达它孜孜以求的伟业——铲除寿瘟祸祖，令世间无复寿瘟之苦。」

林默的表情坦然平静，说罢，他又看向符玄。

“就像我问卦占示后，确信你会拜入我的门下，所以……我将你收为徒弟。”

“收我为徒……仅仅……是命运？”

符玄愣了，不可思议地看向对方。

虽然知道师傅深陷宿命论，但未曾想过对方会这么疯狂。

“卦示如此，我只是依从照做。”

林默点点头。

这一刻，符玄咬牙沉默了。

收自己为徒，既不是为了我的天资？也不是为了家族人脉？只是为了照搬卦示？

这……这简直荒谬！

哪怕只是前者她都能接受，这样至少证明师傅对自己还有所图。

可谁能想到师傅只是遵照卦示，收自己为徒……他不带有任何其他的情愫……没错，不带有任何其他的情感……

想到这，愤怒与失落同时涌上符玄心头，她握紧了自己特意打扮过的裙摆，水雾不知不觉蒙上眼眶。

林默没有看对方的脸，而是继续道。

“符玄，你知道吗，在问卜「十方光映法界」解读卦象后，我确信我的命运将断绝在你的手中。但我依然将你收为弟子，等候你取代我，成为玉阙仙舟的太卜。”

“因为，这一切自始至终便命中注定。”

命中注定？

他的命运，将会断绝在我手里？

说得眼下仙舟好像仍在三劫时代。

说得好像她是个渴望登上太卜之位，打算不择手段弑师的逆徒！

这个混蛋师傅！

“我……我绝对不会让它成真。”

“我会……彻底击破你这荒谬的命中注定。”

符玄忽地站起身来，手里的仙人快乐茶被捏瘪。

“呵呵，爱徒，我一直都很欣赏你这股犟劲。”

“混蛋师傅，可敢与我一赌！我绝不会成为玉阙太卜！”

“可以，我允了。”林默轻轻点头。

得到允诺，符玄转身愤恨离去，径直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那一夜，小符玄哭的很大声，不管明阅如何询问却始终不肯吐露出缘由。

也是自此开始，师徒俩人的关系彻底僵硬。

在第二年符玄便申请调任风气更为自由的罗浮太卜司，不顾家族阻挠，以这种近乎放逐的方式来抗争混蛋师傅口中所谓的命中注定。

……

外界。

看到昔日还打情骂俏的师徒突然因为一个所谓的卦示而闹得缘尽于此，所有人顿时不理解了。

“歪日，这是什么意思？这太卜怕不是脑袋有包，怎么会在这种时候说这种话？”

“那可不，约会的时候居然说什么……我收你为徒不是因为其他的，只是因为预言……”

“唉，看得我着急死了！这要搁我，孩子都生下来了。”

“这要搁你，只见家中幼母，不见狱中老父……”

人们的关注点开始发生微妙的转移，原本好端端的师徒，还以为会擦出点什么不一样的花火，谁知道竟是这样的结局。

实在让人惋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