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飞行士的葬礼

闻言，应星叹了口气，然后缓缓道。

“他交代过我，希望我将你留在玉阙，留在后方，最好哪里都不要去。”

“倏忽来犯，一位令使级别的对手突然降临，前线注定危机重重……”

老实说，即便没有林默的嘱咐，于私他也不希望白珩去前线。

此次不同以往，令使降临，若非同级别的对手出现，无论谁去都无法全身而退。

闻言，白珩愣了一下，这一刻她似乎理解了为什么林默会突然要自己在玉阙仙舟集合了。

他希望自己远离前线！

难道说，这家伙早就察觉到了此战的凶险。

想到这，白珩咬了咬牙，眼神变得坚毅起来。

“我必须去……而且，你叫我过来，其实就是为此吧。”

“我也不是永远只会躲在他后面。”

“我……知道了。”

应星没有再阻拦。

罗浮危难，挚友危急……还有一线生机可以抓住，他同样无法做到视而不见，沉思片刻，便将对方带入了实验室。

……

于是，就有了现在的场景。

星槎刺破幻象的同时，径直撞上了倏忽，连同对方的身体，一同撞进了一片倒塌的碎片瓦砾之中，然后响起惊人的爆炸与火光。

林默被打回原形，支撑起身体难以置信地看向这冲天的火光。

她……为什么会出现这里。

明明他已经极力交代过了，希望将白珩留在后方。

林默拖着残缺的身体想要走过去，却见那火光之中，倏忽重新钻了出来，以及浑身是血的白珩。

她从废墟中艰难爬出，手中高举着那轮散发着极致光亮的【太阳】。

还没等林默开口说些什么，只看到白珩也扭头看向自己，脸上还沾着血，嘴角动了一下，似乎说了什么，但是距离太远了，听不清。

紧接着，发散的光亮似乎被什么东西吸住了一样停滞不前。

【太阳】开始变黑，像是一个掌中黑洞，吞噬周围的一切，就连光亮也无法逃逸出去。

倏忽的血肉更是被【太阳】疯狂吸入，绞碎，等他想要逃离之时却发现为时已晚。

在那快如永恒的瞬息里，林默看着她的手消逝，看着她的面容消逝，他看着她消逝……

那【太阳】将周遭的一切碎为最细腻的齑粉，卷入力量的风暴里，连同女孩自身。

待一切归于沉寂，风尘落地后，地面留下一个废墟中央留下一个半圆形的空洞，非常光滑。

林默失神地走了进去，试图从里面翻出些什么，但最后却只找到了几根毛发和一些血迹。

这些便是少女唯一存在过的凭证。

……

几日后。

天舶司为那些牺牲在战场上的飞行士举行了隆重的葬礼。

无数载着逝者遗物的星槎从星槎海的码头起飞，浩浩荡荡，遮天蔽日。

这一日很阴沉，星槎海的中枢罕见地下起了细雨，黏黏糊糊的，令人生厌。

望着上空其中一艘星槎，林默眼神失落道。

“倏忽死了！”

“这一战，我们赢了，可还能再赢几次?”

“我们还要付出多少像这样的代价?”

“看看这建木，它依然还活着。”

“只要建木矗立，怪物们……它们可以一遍遍卷土重来。”

“仙舟人、狐人和持明对抗孽物的战争，永世不休。”

旁边的景元叹息一声，拍了拍林默的肩膀道。

“是啊，我们每个人都没什么特别的，我们每个人也都只有一次生命，为这个牺牲，为那个去死……这全都是我们自己的选择。”

“就像她选择了救你和镜流……就像她选择了让更多人活下去。”

“活下来的人，不应该辜负她的选择。”

林默看了对方一眼，却没说话。

应星这次没有来，白珩死后，对方就一直把自己关在了工造司的炉房里，任谁面见都不好使。

而镜流则是站在林默的身后，望着对方孤寂又显落寞的身影，似乎看到过去的那个烈日下只会挥剑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