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一个人怎么会有两个婚约?
22、一个人怎么会有两个婚约?
风卷着纸鸢飘进小院,桃花枝歪斜地搭在窗台。小燕子一把攥住那截枯枝,指尖触到墨迹未干的“泰”字,心跳猛地一沉。
她盯着背面那行小字:“你要的答案,不在嘴里,而在脚下。”
柳红刚要伸手,她已翻身跃出窗外。脚尖落地时踩碎一片落叶,她顾不得回头,顺着屋檐下掠过的影子疾追而去。穿巷过街,脚步踏在青石板上发出急促回响,手里的纸鸢被风撕扯得哗啦作响,边角割得掌心火辣。
前方岔路三通,她喘着气停下,低头再看纸鸢——墨字密布,每一笔都像刻出来的,力道深浅不一,却整齐排列成行。这不是随手涂写,是有人在反复练习这个名字,一遍又一遍。
她忽然想起昨夜桃林里福尔泰贴着她耳边说的那句话:“是福家儿郎的‘泰’,更是心有所属的‘泰’。”
可这满纸的“泰”,是谁写的?谁想让她看见?
她擡眼望向右侧窄巷,那里光线最暗,墙缝间长着湿滑苔藓。一阵风吹过,巷口挂着的破灯笼晃了两下,露出半幅褪色布招,写着“凌记药材”。
她脚步一顿。
凌。
她慢慢走进巷子,脚步放轻。越往里走,空气越闷,两侧高墙夹峙,头顶只剩一线灰白天空。尽头堆着几只空木箱,角落有团黑影蜷缩着,像是被人遗弃的旧衣。
她走近几步,正要弯腰查看,身后突然传来极轻的脚步声。
她猛地转身,袖中柳枝已滑入掌心。
三个黑衣人不知何时堵住了出口,刀锋在微光中泛着冷色。为首那人目光一扫,落在她手中的纸鸢上。
“交出来。”声音沙哑。
小燕子后退半步,背抵冰凉墙面,喉咙发紧:“你们是谁的人?凌将军府的?”
对方没答,擡手示意围拢。
她咬牙,柳枝横在胸前:“我警告你们,别逼我动手!”
话音未落,一人已扑上来。她侧身闪避,柳枝划过对方手臂,只听“嗤”一声,布料裂开,但那人动作丝毫未停。第二人从侧面逼近,刀锋直取咽喉。
她矮身翻滚,撞开一只木箱,碎片四溅。第三把刀从头顶劈下,她勉强举枝格挡,柳枝应声断裂,震得虎口发麻。
眼看刀锋逼近面门,一道银光自上方疾射而下,精准挑开三把利刃。紧接着,一个身影从墙头跃下,稳稳落在她身前。
福尔泰。
他手持长剑,剑尖轻挑,将一名黑衣人手腕削偏。那人闷哼一声,刀落地。福尔泰旋身横扫,一脚踹中另一人胸口,将其击退数步。第三人欲逃,他反手掷出剑鞘,正中其膝弯,那人跪倒在地。
小燕子靠在墙边喘息,手指还在发抖。
福尔泰缓步上前,俯身捡起掉落的面巾,指尖一挑,揭开一角。露出颈侧一块刺青——狼头衔刃,线条狰狞。
他眼神骤冷:“凌将军府的死士。”
小燕子瞪大眼:“他们?……他们在怕什么?怕我知道什么?”
福尔泰转头看她,眉头微皱:“你为什么追到这里?”
她举起手中残破的纸鸢:“有人把它放进我家院子,上面全是你的名字。背面写着‘答案在脚下’……我猜,是不是和那个婚约有关?是不是有人想让我亲眼看见什么?”
福尔泰沉默片刻,声音低了几分:“传言确有其事。七岁那年,我随父赴边关,凌将军设宴,当众提起婚约。但我从未应允,家中也未立文书。”
“那你昨夜在桃林等我,是不是也在躲她?”小燕子盯着他,“你是怕我误会,还是怕你自己动了心?”
他没说话,只是看着她掌心被纸鸢割破的伤口,血珠渗出,混着墨迹,在指腹晕开一小片暗红。
“你不必查这些。”他语气忽然严厉,“这些人敢对你出手,说明背后牵连远比你想的复杂。你现在最该做的,是离开这里。”
“我不走。”她摇头,“如果这一切都是冲着我来的,那就更不能装看不见。他们放纸鸢,引我来这条巷子,就是想让我闭嘴。可我现在反而更想知道,那个所谓的将军之女,到底是谁在替她说亲?是谁在散播这些话?”
福尔泰刚要开口,远处突然传来马蹄急响。
班杰明骑马飞驰而来,勒缰停在巷口,脸色发白:“不好了!五阿哥突发高热,神志不清,太医束手无策!晴格格已被召入宫,令妃急传所有亲近之人入内照应!”
福尔泰神色一变:“什么时候的事?”
“就刚才!”班杰明喘着气,“永琪一直喊着‘不要娶她’,话都没说完就昏过去了。皇上震怒,现在宫门戒严,谁都不得擅离!”
小燕子心头一紧。
福尔泰看了她一眼,迅速收剑入鞘:“先回去再说。”
两人快步走出暗巷,班杰明调转马头先行报信。一辆马车已在街口等候,车帘掀开一角,露出福尔泰府上的标记。
小燕子刚坐进车厢,福尔泰也跟着上来。车门关紧,马蹄声起,街道晃动着向后退去。
车内昏暗,她低头看着手中残破的纸鸢,墨迹被汗水浸得模糊,但仍能辨认出那些层层叠叠的“泰”字。
“你说婚约没有定下……”她终于开口,“可为什么所有人都说得像真的一样?连茶楼里的说书人都知道细节?一个人怎么会会有两个婚约?一个是晴儿一个又是凌将军的女儿?”
福尔泰望着窗外掠过的街景,声音压得很低:“有些事,不是谁说了算,而是谁在背后推。凌家握兵权多年,皇上虽倚重,却也忌惮。凌家与镇北将军府的势力都一样大,若福家与凌家联姻,既是拉拢,也是牵制。可这盘棋,从来没人问过我的意思。”
“那你现在是什么意思?”她擡头看他。
他侧过脸,目光落在她染血的手指上:“我不想让你卷进来。但你已经站到了风口上。”
车轮碾过一处凹陷,纸鸢从她手中滑落,飘向角落。福尔泰伸手去捡,指尖碰到那截桃花枝,忽然顿住。
枝条末端,有一道极细的刻痕。
他轻轻掰开,发现里面藏着一小卷薄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