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就要碰到他嘴唇的时候，我停了下来。

现在我的耳里能清楚听到他急促呼吸的声音，我的眼里看得到他的胸膛剧烈起伏，他的眼神复杂不明，随着我的靠近，喉结上下滚动，他的嘴唇显现出淡淡肉色，翕动着一开一合，宛如邀约。

如果这个世界上有一种毒，一旦沾了便万难戒除，对我来说，那就是柯洛。

不仅难以戒除，甚至逼得我一再饮鸩止渴，明知不可为，却难以全身而退。

四年前是这样，四年后，更为根深蒂固！

我那么清楚感觉到他身体的颤抖，亢奋的脑子里一时却有了恍惚的感觉。

在许久之前，我也是曾经对他做过同样的事的，并且不止一次。在t城我的家里，他紧紧闭着嘴唇对我的挑逗视而不见；在t城我的家里，他几乎扭断我的手腕，说“我不想总是看到你不穿裤子的样子”；在t城我的家里，他对我的强暴报以拳脚，打得我刀疤崩裂……

那么这一次呢？

我这样一个他分手后避之不及的旧情人，此刻压在他的身上对他意图不轨，他这一次会如何对我？

我不知道我在等待什么，或者上瘾者如何用尽力气都无法戒除的瘾真的需要一次痛击才能结束，或者我在期待另一种可能，来解释他与我分手的根本原因。

可是他此刻这样的脆弱，脆弱得如同不是柯洛……

我俯下身子，用嘴唇摩挲着他的鼻尖，单手穿过他的衬衣，试图往他胸口的方向探过去，左胸……

然而还未及触及他的胸口，整个人便觉得天旋地转一般的晕眩，尘埃落定的时候已经与他换了位次，他在上，我在下。他呼吸更是粗重，乌黑的眼睛颜色深沉，看着我，仿佛神情难耐，几乎让我以为他依然对我有情。

我忽而就觉得紧张，想说些什么，不知为什么却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他却只是看着我，用眼神一一扫过我的眉眼、身体，那种犀利甚至带着野性的兽一般的眼神，让人几近有窒息一般的威逼感。被这样的眼神一寸一寸地注视，我很快便恍惚起来，小腹隐隐发烫，甚至有了被他的硬挺蓄势待发般抵住的错觉……

脑中忽而有了一丝清明闪过，真的是错觉？

身后猛然响起“哐”的一声巨响，跟着是惊天动地一连串滚动的声响。整个人都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我越过他的肩膀看到个小个子男人慌慌张张地扑在地上捡拾被踢翻的铁皮垃圾桶。

“对、对不起，我忘了东西回来拿……以为这里忘了关灯，对不起，我什么都没看到。”

财务部的詹志刚。

我的理智回来了。

他的当然也是。

不知道该不该算可惜……

柯洛松开我，猛然站起，满脸的阴云密布，迅速拉好衬衣和外套后便急急往外走。走到门口又停住，转头沉声说：“李……助理……你好象忘了我们已经分开了。”他像是有些慌乱的样子，“一个月前明明已经跟你说得很清楚，你最好不要再忘了。”说完，转身离去。

詹志刚尴尬地站在那里，一脸的不知所措。

我慢悠悠地爬起来，整理了一下衣服，走过他的身边，拍拍他的肩：“晚安。”

柯洛已经走了，我去办公室拿了员工卡，走出公司的时候，微微侧头看了一下考勤纪录。

詹志刚，十八点零八分出，二十一点二十分进。

外面冷，行人也少，我把车窗摇下来，在马路上飞快行驶。

柯洛是出了事没错。

我看不到他的伤口，但最后意外摸到他胸口草草包扎的纱布，有点湿，伤还很新。

我不知道他出了什么事，事故？还是……得罪了谁？

但他显然不想让我知道。

很难说这是不是与我们的分手有关，但我现在想弄清楚。

车子开到家门口的时候，我忽而想起另一件事。

在为姑娘们讲解化妆品购买技巧的时候，我曾经微微觉得违和，当时无论如何也没想起缘由，现在却想起来了。那是在拉尔夫家见过的情景，他和琳达的家到处都充斥着两个人的影子，合照、双份用具、女式衣服和摆设，但只少了一样——化妆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