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阴谋四起

萧彻看着跪在那里的单薄身影，想到自己刚才脱口而出的维护，心里那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烦躁感更重了。

他揉了揉眉心，没好气地道，“你也起来。跪着做什么。”

向榆这才怯生生地抬起头，那双漂亮的眼睛微红，她小声应道，“谢陛下恩典。”

然后才慢慢地站起来，依旧垂着眼，一副受惊后惊魂未定的可怜模样。

萧彻看着她这副样子，心里那股无名火不知怎的，又消下去一点，只剩下一种他自己也理不清的别扭和一丝丝不易察觉的心软。

他干脆低下头不去看她，闷闷地丢出一句，“朕饿了，传膳。”

向榆挑挑眉头，微微一笑。

外头午后的日头明晃晃地照着汉白玉铺就的庭院，亮得有些刺眼。

可蓉贵妃、纯妃和尹贵人三个人的脸色，却比殿内的阴影还要沉。

尹贵人那双细长的眼睛滴溜溜一转，立刻像条滑溜的鱼似的凑到了纯妃身边，那声音又尖又细，“纯妃妹妹，您可瞧见了吧？”

“都是那个向榆，好一个贱婢，装得比谁都可怜，眼泪珠子说掉就掉，活脱脱一朵风吹就倒的白莲花。陛下就是被她那副样子给蒙骗了，这才对姐姐您发了那么大的火。”

她边说，边愤愤地朝着紧闭的殿门剜了一眼，仿佛能穿透门板看到里面跪着的向榆。

纯妃本来就在殿里憋了一肚子委屈和惊吓，被尹贵人这么一挑，那点火苗“噌”地就变成了熊熊大火。

她猛地一跺脚，脚上缀着的珍珠都跟着颤了三颤，声音拔得老高，“就是她。就是那个小蹄子！要不是她装模作样，陛下怎么会骂我？怎么会让我在那么多人面前没脸！”

她越想越气，眼圈又红了，只觉得刚才在殿里受的羞辱全是向榆害的。

蓉贵妃一直冷眼旁观着尹贵人，此刻才慢悠悠地转过身来。

她脸上那点僵硬的温婉彻底不见了，只剩下一种刻骨的冰凉。

她看着纯妃那张气鼓鼓又带着几分愚蠢的脸，唇角勾起一丝没有温度的弧度，“纯妃妹妹，你入宫也有两年了吧？陛下可曾踏足过你的宫中一步？”

这话像一把钝刀子，狠狠捅在纯妃心窝子上。

纯妃的脸“唰”地一下白了，嘴唇哆嗦着，想反驳却又说不出一个字。

两年了，陛下连她宫门朝哪边开恐怕都不知道。

蓉贵妃看着她煞白的脸，满意地继续往下扎，“咱们这位陛下，心思本就不在后宫。可若连这仅有的一点心思，都被那个身份低贱的向榆勾了去……呵，”

她冷笑一声，目光扫过纯妃，“妹妹你，在这深宫里，可就真是一点指望都没有了。等着你的，怕不是冷宫那四面漏风的墙？到时候，孤灯冷灶，凄凄惨惨，了此残生罢了。”

“冷宫”两个字像两块巨大的冰坨子，狠狠砸在纯妃心上。

她猛地打了个哆嗦，巨大的恐惧瞬间攫住了她，比刚才被皇帝呵斥时还要强烈百倍。

她才不要进冷宫。

她更不要孤零零地死在那里。

那张原本只是气愤的脸，此刻被惊惶和怨毒扭曲了，她一把抓住蓉贵妃的袖子，“贵妃姐姐，那该怎么办？我不能让她得逞，我不能去冷宫啊。”

蓉贵妃没说话，只是不动声色地把自己的袖子从纯妃汗湿的手里抽了出来，嫌恶地用帕子轻轻擦了擦，目光却瞟向了一旁的尹贵人。

尹贵人立刻心领神会，凑得更近了，脸上堆着一种诡秘又兴奋的笑容，“纯妃妹妹别急呀，对付一个下贱的小宫女，还不容易？姐姐倒是有个法子，保管让她再也碍不着妹妹的眼。”

“什么法子？快说！”纯妃的眼睛像抓住了救命稻草，死死盯着尹贵人。

尹贵人左右瞟了瞟，确保附近没有其他宫人，才用气声说道，“她不是总在陛下跟前伺候汤药点心么？妹妹你呀，就寻个由头，给她送点‘特别’的糕点过去。”

她伸出两根手指，做了个轻轻撒东西的动作，眼神里闪烁着恶毒的光芒，“只要加一点点料，让她病上一场，再也没机会在陛下面前晃悠，不就成了？”

“加点料……”

纯妃喃喃地重复着，那双总是带着几分骄纵和懵懂的眼睛，此刻先是茫然，随即一点点亮了起来。

她猛地一拍手，脸上竟然露出了笑容，带着一种天真的残忍，“对呀。我怎么没想到，我宫里正好有包砒霜，上次我嫌宫里的老鼠太吵，让小太监弄来的，还剩好多呢。”

她像是找到了什么稀罕玩具，语气甚至带上了一丝得意，“就用那个。给她下在点心里，看她还怎么装可怜勾引陛下。”

蓉贵妃和尹贵人飞快地对视了一眼。

蓉贵妃的嘴角微微向上牵动了一下。

尹贵人则低下头，掩饰住眼底得逞的兴奋。

“纯妃妹妹真是聪明，一点就透。”

蓉贵妃的声音恢复了平日的温和，甚至还带上了一丝赞许，“那……就静候妹妹的好消息了。只是千万记得，手脚要干净，别留了痕迹，给咱们自己惹麻烦。”

她轻轻拍了拍纯妃的手臂，动作优雅，却带着一股说不出的寒意，“砒霜这毒还是烈了些，尹贵人不妨教教纯妃妹妹，有没有更为隐秘的下毒方式。都是姐妹，就当互相帮助。”

尹贵人嘴角一勾，福了福身，“是，贵妃姐姐，臣妾自然会多关照纯妃妹妹的。”

“我都听姐姐们的。”

纯妃用力点头，脸上是跃跃欲试的激动，仿佛要去做的不是下毒害人，而是完成一件多么值得炫耀的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