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翻牌子

向榆心中警铃大作，面上却如同古井无波。

她缓缓抬起头，目光平静地看向夏沫瑶，语气疏离而恭谨，“瑶嫔娘娘说笑了。奴婢身份卑微，只想尽好本分，伺候好主子，从未有过任何非分之想。娘娘方才所言，奴婢只当从未听过，也请娘娘日后莫要再开此类玩笑了。”

她的话说得清晰明白，直接划清了界限。

夏沫瑶闻言，脸上那妖娆的笑容却丝毫未减，反而像是早就料到她会如此反应一般。

她轻轻“啧”了一声，伸出涂着蔻丹的纤长手指，把玩着自己的一缕发辫，语气慵懒而意味深长：“向榆姑姑何必把话说得这么绝呢？这等千载难逢的机会，多少人求都求不来。姑姑不妨再好好考虑考虑？不必急着答复我。”

她踱步靠近向榆，声音压得更低，“毕竟，这笔买卖无论怎么看，对姑姑您而言，都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不是吗？有了我的帮助，您才能更快地得到您想要的，而您想要的，或许远比您自己想象的还要多呢……”

向榆心中冷笑，面上却依旧维持着波澜不惊的淡漠。

她微微侧身，避开了夏沫瑶过于靠近的气息，手中的宫扇再次抬起，精准地指向夏沫瑶刚才行礼时一个略显别扭的手势，

“瑶嫔娘娘，您方才这个万福礼，屈膝的幅度还稍欠一些，手臂的位置应当再抬高半分，方才显得恭敬柔婉。请随奴婢再做一次。”

她完全无视夏沫瑶的诱惑与暗示，一副公事公办、只专注于教导礼仪的模样。

夏沫瑶看着她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光。

但脸上的笑容却依旧妩媚。

她顺着向榆的指引调整着动作，仿佛刚才那段惊心动魄的对话从未发生过一般。

只是红唇边的笑意，愈发深邃难测。

——

然而，令所有人都未曾料到的是，就在当天晚上，敬事房传来的消息。

如同一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瞬间在整个后宫掀起了滔天巨浪。

陛下竟然翻牌子了。

而且翻的，正是北夏公主，夏沫瑶的牌子。

消息传来，六宫皆惊。

陛下已经多久未曾踏足后宫了？

就连最得盛宠时的蓉贵妃，也已久未蒙圣眷。

如今陛下竟然第一个召幸了这个来自异邦、言行放肆的瑶嫔？

玉芙宫内，更是如同被点燃的火药桶。

“哗啦！”

一声刺耳的脆响，价值不菲的青玉瓷盏被狠狠掼在地上，瞬间粉身碎骨。

碎片和茶水溅了一地。

柳惜蓉气得脸色铁青，胸口剧烈起伏，精心描绘的眉眼因为愤怒而扭曲，再也维持不住平日那副高贵雍容的姿态。

她猛地一拍桌子，指甲几乎要掐进坚硬的紫檀木里：“那个不知廉耻的蛮夷贱婢。她到底给陛下灌了什么迷魂汤？陛下竟然……竟然召幸她？她凭什么！”

岚婕妤和庄答应战战兢兢地站在下首，连大气都不敢喘。

岚婕妤眼珠转了转，脸上立刻堆起同仇敌忾的愤慨，上前一步，小心翼翼地添油加醋道：“娘娘息怒，为了那种人生气，不值得，仔细气坏了身子。”

“那瑶嫔就是个狐媚子。那日那般丢人现眼，今日不知用了什么下作手段，竟蛊惑了圣心。真是岂有此理！”

庄答应吓得缩了缩脖子，小声附和道：“就、就是，娘娘您才是后宫之主，陛下只是一时新鲜……”

“一时新鲜？！”

柳惜蓉猛地转头，目光如同淬了毒的刀子般射向庄答应，吓得她立刻噤声，恨不得把自己缩成一团。“陛下多久没进后宫了？这是一时新鲜吗？这分明是那个贱人手段高超！”

她越想越气，在殿内烦躁地来回踱步，华丽的裙摆扫过地上的碎片：“本宫绝不能让那个贱人得意！绝不能！”

岚婕妤见状，眼中闪过一丝算计的光芒。

她凑近几步，压低声音，看似为主分忧地献计：“娘娘，您说得对！绝不能让她就此站稳脚跟！依臣妾看，那瑶嫔初来乍到，不懂规矩，昨日又冲撞了娘娘，本就该好好‘学学’咱们大晋的宫规才是。”

岚婕妤眼中闪烁着恶毒的光芒，“娘娘，您想啊，咱们女子在这深宫里，最终倚仗的是什么？说到底，不就是陛下的恩宠和子嗣吗？”

“那瑶嫔如今刚承宠，若是让她运气好，借此机会怀上龙种，生下个一男半女……那将来，岂不是更要骑到咱们头上作威作福了？到时候，只怕连娘娘您，都要看她脸色行事了！”

“子嗣”二字如同尖针，狠狠刺中了柳惜蓉最敏感、最恐惧的神经。

她脸色变得更加难看。

她都未能有孕，这本就是她最大的心病和短板。

若真让那个蛮夷贱婢抢先生下皇子……

她简直不敢想象那后果。

柳惜蓉猛地转头，目光锐利地看向岚婕妤，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你的意思是……？”

岚婕妤迎上她的目光，意味深长地点了点头，却并不把话说透，只是阴恻恻地提醒道：“娘娘，防患于未然啊，有些事情，宜早不宜迟。总不能真等到木已成舟，那可就晚了……”

柳惜蓉闻言，眼中瞬间掠过一丝狠厉决绝的杀意。

她冷哼一声，嘴角勾起一抹冰冷而残忍的弧度：“哼！凭她也配怀上龙种？本宫绝不会给她这个机会！本宫绝不会让任何威胁存在！”

这话说得已是相当露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