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疯狂

但也不敢多问皇帝的事，连忙想起另一桩要紧事，赶紧凑近低声禀报：

“陛下，您回来得正好，蓉贵妃娘娘那边，出事了。”

萧彻正欲往御帐走的脚步一顿，眉头不耐地蹙起：“她又怎么了？”

语气里听不出丝毫关心，只有烦躁。

他现在满脑子都是那条通往皇宫的隧道，哪里还顾得上后宫妃嫔的争风吃醋。

谢德海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地说：“回陛下，午后娘娘兴致好，也带了人去林间骑马射猎，不料马匹似乎受了惊，将娘娘甩了下来，娘娘摔伤了腿，身上也多处擦伤，太医正在诊治呢。”

“摔了？”

萧彻语气淡漠，“既然太医在看，那就好生医治便是。这等小事也需来禀报朕？”

说着就要继续往前走。

谢德海见状，急忙又追上一步，声音压得更低，语气也变得极其凝重：“陛下，太医方才初步诊治后，出来悄悄回话，说娘娘此番摔伤倒是其次，只是娘娘身子本就虚亏，此次又受了极大的惊吓，胞宫受损严重，怕是以后都难以再受孕了……”

萧彻猛地停下脚步，霍然转头看向谢德海，眼中闪过一丝真正的错愕。

难以受孕？

短短一瞬，无数念头闪过脑海。

但他脸上很快恢复平静，甚至那平静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漠。

柳家势大，柳惜蓉不能生育，某种程度上，或许……

未必全是坏事。

他沉默了几息，语气听不出任何情绪，只淡淡道：“朕知道了。告诉太医，用最好的药，务必尽心医治，让贵妃好生将养身体。传朕口谕，赏蓉贵妃东珠十斛，锦缎百匹，以示抚慰。”

说完，他不再停留，大步朝着御帐走去。

谢德海连忙躬身应道：“是，老奴遵旨。”

心里却明镜似的，陛下这赏赐丰厚，却一句亲自探望的话都没有，其态度已然分明。

而一直低着头的向榆，在听到“难以受孕”四个字时，身体微微一顿。

她飞快地抬起眼帘，看了一眼萧彻冷漠离去的背影，又迅速低下头去。

没有人看到，在她低垂的眼睫遮掩下，嘴角极快极轻微地向上弯了一下。

瑶嫔……

动作可真快。

果然是……又狠又准。

——

向榆刚回到自己的营帐，还没来得及换下那身沾满尘土和草屑的衣裳。

蓉贵妃那边派来传话的宫女就已经气势汹汹地到了帐外，语气倨傲又不耐烦，说是贵妃娘娘立刻要见她。

向榆心中冷笑，果然来了。

她面上却不露分毫，只做出疲惫惶恐的模样，对着送她回来的谢德海悄悄递了个求助的眼神。

谢德海是老成了精的人，立刻心领神会。

他微微颔首，示意向榆先去，自己则转身快步离去。

向榆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情绪。

换上那副惯常的温顺表情，跟着那宫女来到了蓉贵妃华丽宽敞的营帐。

刚一踏入帐内，一股浓烈得呛人的药味和未散尽的血腥气便扑面而来。

帐内灯火通明，却气氛压抑。

蓉贵妃柳惜蓉半倚在铺着厚厚锦褥的软榻上。

一条腿裹着厚厚的绷带，脸上、手臂上也有多处擦伤，脸色苍白如纸，嘴唇干裂，往日里的嚣张跋扈被病弱和一种疯狂的怨毒所取代。

她一见到向榆，那双布满红血丝的眼睛立刻像是淬了毒一般死死钉在她身上。

“贱婢！你还有脸来见本宫？！”

蓉贵妃的声音嘶哑尖利，因为激动而剧烈咳嗽起来，旁边的宫女连忙上前为她抚背顺气。

向榆依规矩跪下，垂着头：“奴婢参见贵妃娘娘，听闻娘娘凤体违和，奴婢……”

“闭嘴！”蓉贵妃猛地抓起榻边小几上的一个药碗，狠狠朝着向榆砸了过去。

向榆早有防备，下意识地微微侧身，药碗擦着她的肩膀飞过，“哐当”一声在她身后碎裂，滚烫的药汁和瓷片四溅。

“少在这里假惺惺！本宫看你就是巴不得本宫死！是不是你？是不是你这贱人在本宫的马身上动了手脚？”

蓉贵妃情绪彻底失控，指着向榆破口大骂，因为激动，胸口剧烈起伏，伤口似乎也被牵动，疼得她龇牙咧嘴，面容更加扭曲。

向榆伏在地上，声音却依旧平静：“娘娘明鉴，奴婢今日一直随侍陛下左右，从未离开过，如何能有机会接近娘娘的马匹？娘娘受伤，奴婢亦深感痛心，还请娘娘保重凤体……”

“痛心？”蓉贵妃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发出一串凄厉而疯狂的大笑，笑着笑着，眼泪却流了出来。

混合着脸上的药渍，显得狼狈又可怖，“本宫保重身体？本宫还保重什么身体？太医说……太医说本宫再也不能生育了！再也不能有孩子了！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