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第76章

聂家。

“张大人，请进。”

“李大人，请。”

…………

聂怀书一身墨绿色长袍，玉冠高束，虽然已年近不惑之年，仍然精神焕发，身姿挺拔地站在聂府门前迎客。

“聂大人客气……”

聂家府邸构造与平常高门大户并无多少区别，朱红色大门，一进便是一扇巨大的窗棂之景，在府里的婢女带领下往里一走，方才是聂府的真面目——进了那处大庭，庭中张灯结彩，红绸飘扬。

一个大大的寿字写在正对前方，底下席面分成两边，并非是男女分席而坐，而是以一家一户为一桌，家里男子坐主位，妻子儿女则坐其身侧或身后。

大堂内，高朋满座，笑语喧哗。

官员们身着华服，珠光宝气，彼此拱手作揖，向主位上，寿字底下的耳顺老者道吉祥之语——福如东海寿比南山之类，纵然是耳朵能听出茧子来的客套话，也讨得老者满面红光，开怀畅饮。

两边分席中央，美艳绝伦的舞姬挥袖善舞，衣袂飘飘犹如仙子下凡，令人陶醉，乐师于后弹奏着乐曲，弦音袅袅，余音绕梁。

偶有孩童在人群中穿梭嬉戏，惹得自家爹娘面露忧色。

府中婢女们穿梭其间，忙碌地端着美酒佳肴，在宾客间流转。

“聂老爷子这个寿宴办得真是不错。”楚渊仰头喝下一杯酒，看着聂府里的阔气，忍不住道。

君策倒是没喝多少酒，捏着手里的酒杯眼睛看了一圈前来贺寿的人，了然于心，“是不错，只是可惜了……”

楚渊蹙眉，“什么可惜了？”

“聂榕枝呢？”君策没回他，自顾自地转移话题，下巴朝聂夫人那儿抬了抬，“按理说她应该和聂夫人站在一起才是，怎么开席这么久了，也不见她的身影。”

“……”楚渊四处张望一番，眉头蹙得更紧，“是啊，榕枝呢？”

不是说好一会儿来找他的吗？难不成先去了？

“我去后面看看。”楚渊心里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蹙着眉头起身，寻了个府中的婢女问了一下，就朝后面而去。

主位上，刘兰芝笑着同各位前来贺寿的官家夫人说话，余光瞥见楚渊离开的身影，眼底滑过一抹算计，趁着面前的夫人与别人说话的空隙，朝身后的婢女使了一个眼色。

那婢女意会，悄悄退了下去。

“跟上，注意些。”君策嘴角噙着一抹冷笑，眼神落在身后一个不起眼的小厮身上，低声吩咐。

“是，王爷。”

视线落在对面君锋身上，而后君策移开视线落在他身旁的苏玉清身上——苏玉清看起来圆润不少，脸上长了不少肉，想来有了身孕之后君锋没少给她补身体，脸颊泛着红光，肚子高高挺起，看起来像是怀胎五月的女子……只是，苏玉清腹中胎儿不过才三月，怎么可能这么大。

那苏夫人见苏玉清这般也没有起疑心，估计是君锋说了什么，比如——苏玉清怀的是双胎，那就有可能。

“咳咳……”苏玉清不适地咳嗽几声。

君锋听见，担忧地侧过身给她轻轻拍着脊背，又让身后的婢女来拿来毯子细细给她盖上，在外人看来，当真是一副恩爱的模样。

“现在你身子重，让你别来还是跟着来，万一出什么事可怎么办……”君策眉头紧蹙，看似斥责地说一句，脸上神情却是很担忧。

苏相和苏夫人看着这一幕，相视一眼，也算放下心来。

虚伪。

君策别开眼，心里暗暗骂上一句。

不过……一会儿，就能撕开他的面具了。

只是苏玉清体弱，也不知道能不能受得住那刺激……也罢，她如何又与我相干，左右不过是一枚棋子。

君策抬抬手，身后一名婢女上前，颔首低眉，“王爷有何吩咐？”

“上酒来。”

婢女抬眼瞥见君策手边空了的酒壶，躬着身子拿过，微微欠身后便转身取酒去，擦身而过时，低低迅速地说上一句，“王爷，一切已经准备好了。”

“……”君策不作回应，像是没听到这句话似的，依旧保持着原先的模样，嘴角噙着一丝冷笑，看向君锋那边。

我亲爱的大哥，但愿你会喜欢我送你的这份大礼。

君锋只觉心里升起一股寒意，脊背也是发凉，抬头看向那令他发凉的视线处时，君策已然低下眉眼，掩藏住那抹阴冷。

看错了吗？

君锋四处看了看，却再也感受不到那股寒凉的视线，直到身旁苏玉清的声音响起，才敛去眸中的怀疑，继续喝着酒。

“陛下驾到——”

“皇后娘娘驾到——”

随着这两声高呼，原本喧闹的聂府瞬间安静下来，众人纷纷起身跪地迎接。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景隆帝一身明黄色衣衫，上面用金线勾勒着五爪金龙，在众人的参拜声中大步走进来，皇后身着华丽宫装，金色璀璨的步摇微晃，仪态端庄地跟在身旁。

聂怀书紧跟在两人仪仗身后。

“平身。”景隆帝抬手示意众人起身，目光扫过在场众人，最后落向还在主位上喝得迷迷糊糊，脸色红润的聂老爷子身上，面色不虞。

聂怀书心里一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