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她好像有点看不懂他了
夜风卷着梁衿的尾音散在空气里，路圳忽然笑了。
她还是和从前一样，心中有着一套自己制定的规则，毫无攻击力的温和外表下是铜墙铁壁绝不受其他人干扰的执拗。
他没有太失落，至少他知道了分别五年四个月零三天后的梁衿依然是那个他认识的梁衿，也早就猜到了她的回答。
“你说的对，我现在还是idol，红毯也只能和我的队友一起走。”路圳的笑容中甚至带了些轻松，梁衿看在眼里，心头忽然涌起一丝异样的感觉。
高中时的路圳是热烈的、直白的，她也一直觉得他在她面前是简单的，和其他十七八岁的少年一样，偶尔还会神经大条犯些小错。
可是现在，她好像有点看不懂他了。
夜风裹挟着远处车辆的喧嚣声，却在这一方天地里显得格外寂静。昏暗的灯光下，路圳的轮廓比舞台上柔和许多，眼睛里却依然带着那种她熟悉的、不容拒绝的坚定。
有那么一瞬间，梁衿以为他要说出什么不可挽回的话，但他只是后退一步，戴上了那个镜头前完美偶像的面具。
“梁衿，我只是需要你的帮助，帮我完成新歌的工作。”路圳将自己化为一把不易被发现的钝刀，缓慢地切入梁衿筑起的高墙：“我们可以是势均力敌的合作伙伴。”
“……”梁衿垂眼，几息后弯唇道：“那再好不过了。”
另一头的宴席进入尾声，池青秸始终没收到华灯让他帮忙给梁衿救场的表态，决定先主动找梁衿探探口风——考虑到她的“自我”，他觉得还是直接和她本人沟通比较好。
他一路走上天台，推开那扇沉重的铁门。
吱呀声惊动了前方栏杆处的两人，池青秸看到梁衿和路圳双双回过头来，下意识皱起眉。
路圳怎么在这？他不是去洗手间了吗？
只是还没来得及细想，他的助理便小跑着过来在耳边低语李晴纭找他。
晴纭姐怎么也在这？
池青秸的眉头皱得更深，到底是顾念着和李晴纭多年的友情，深深看了栏杆前的两人一眼便转身离去。
留下面面相觑的梁衿和路圳，最终还是梁衿先开口：“可能是他们吃完饭了，那我先去找我经纪人。”
路圳没有拦她。
看着梁衿的身影消失在门口，他才缓缓抬手，指尖轻轻摩挲着颈间那个做工精致的相片盒吊坠，金属表面被岁月打磨得光滑温润。
他按下隐藏的开关，盖子“咔嗒”一声弹开，里面的照片因为常年贴身携带而微微泛黄，却依然清晰可见那个阳光灿烂的午后。
照片里，面容青涩的梁衿身穿校服，正对着镜头自拍，阳光透过树叶在她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身后同样穿着校服短袖的少年右手抱着篮球，左手食指和拇指在她头顶比了个耶，笑容格外灿烂，正是路圳。
这是他们的第一张合照，也是他们初遇的时刻，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那是高一上学期刚开学的第三周，路圳中午没去食堂吃饭，下午快上课时才抱着篮球从操场往教学楼跑。
路过拐角处时突然瞥见有个女生正站在树下，手里拿着相机似乎在自拍。
路圳的脚步猛地刹住。
那是个他从未见过的女生，皮肤白皙，鼻梁高挺，轮廓精致的侧脸映入路圳眼底。此刻她正微微仰着头，专注地调整着相机角度，脑后的马尾随着微风轻轻摆动。
分明穿着和他一样的校服，但路圳却莫名觉得普通的蓝白相间短袖在她身上显得格外清新。
他的心脏突然漏跳一拍，呼吸好像也停滞了，耳边只剩下血液冲击鼓膜的声音。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模糊不清，只有那个站在阳光下的身影清晰得刺眼。
路圳的手指无意识收紧，篮球从臂弯滑落，砸在地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
女生被声音惊动，转过头来。
路圳看清了她的全貌，是足够惊艳的美，但被恬淡的气质中和，给人一种温和无害的感觉。
他莫名觉得自己的脸好像烧了起来，脑子一片空白地弯腰捡起篮球，动作笨拙得差点摔倒。站直身体时，他发现女生还在看他，目光中带着一丝好奇。
“你在自拍？”路圳脱口而出，随即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实吗？
他平时不会这么蠢，今天是怎么了？
梁衿低头看了看手中的拍立得，这是她新认识的同班同学秦笙借给她的。
秦笙说喜欢她的长相，想让她做被画的模特，还把自己的拍立得交给她说想先要几张照片临摹。
其实秦笙的意思是她找时间帮梁衿拍，但梁衿不太习惯麻烦别人，便先自己试着能不能拍好。
结果这款拍立得真的不适合自拍，拍照时她看不到实时的画面，很难把控照片质量。
眼前这个突然出现的陌生少年长相不错，是开学这几周以来她见过最好看的，更有趣的是他刚刚的表现。
梁衿轻笑，眼角弯起一个温柔的弧度，回答他刚才的话：“是的，我在自拍。”
路圳心想，她的声音也很好听。
他鬼使神差地问：“需要我帮忙吗？”
话一出口他便有些后悔，这太唐突了，他们根本不认识。
但出乎意料的是，面前的女生没有拒绝。
她似乎有些惊讶，但短暂的思考过后笑着点了点头：“好啊，那麻烦你了。”
路圳的心跳得更快了，他几乎能听见胸腔里“咚咚”的声响。
他勉强维持着平日的冷静，走到她身边，保持着礼貌的距离，却闻到了她发间淡淡的洗发水香气，像是雨后青草的味道。
她把拍立得递给他，路圳退后两步帮她拍照，视线被镜头内她的笑容深深吸引住，几乎无法移开。
连按几下快门后梁衿拿回拍立得查看照片，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很好看，谢谢你，同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