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第64章
[64]第64章
王凌波听这这姑侄俩一唱一和,神色反倒平淡下来。
顺势“恭维”宋永逸道:“陛下既然提起,想必已经将宋姑娘所说的顾虑考虑在内。”
宋永逸笑了笑,好似将她的话视作一种默契。
“自然,依照律例修士虽不得干预人间甲级以下天灾人祸,王朝更叠,更不得左右战局,干扰民生。”
“但此界到底仙凡共存,仙规冷酷却也并非不通人情。”
“按仙律,一国若遇普天同庆之盛世、事,可加开恩科,可大赦天下,可向天祈福,寻仙人庇佑,若非无理要求,一般仙门都会代天受理。”
这也是此界各国王朝统治相对稳固的原因,除非真遇到千载难逢的昏君集团,治下实在民不聊生,百姓揭竿而起,这是仙门绝不能干涉的。
小型天灾危机,抑或人祸纰漏,短期内不至于动摇国本,但以凡人之力又难以解决,放任不管恐会酿成大祸的,通常国家会想办法钻这条仙律的空子。
远的不提,就是沧州内淳国以北相邻的某小国,前几年便因连年降雨稀少,唯恐粮食欠收百姓过不下去揭竿而起,接连三年换了三位皇帝,趁着改元盛事求仙门相助降雨。
而淳国作为苍洲第一大国,自然不必付出如此代价。
果然,宋永逸接着道:“立后,正是普天同庆之盛事。”
“如今恰巧剑宗仙长还停留在淳京,更能省却繁文缛礼,想必以几位仙长之力,不消片刻便能疏通运河。”
王凌波快被气笑了,她没再搭理宋永逸,而是视线落在温太皇太后身上。
“又何须多此一举,若说普天同庆之喜,今日正直太皇太后圣诞,岂不是更当得起。”
温太皇太后浅笑,话说到这份上,脸上也是不装了:“若能解此次受难商贾百姓之急,莫说区区寿诞,便是让哀家茹素三年也是当仁不让。”
“只是去年已然以此为由,祈仙门解了南边的蝗灾,仙律规定皇帝太后非整寿不得祈福于天,去年已经是格外开恩了。”
话已经摆在这里了,要想王家不倒,只有你接了这后位自己庇护。
王凌波仍是不肯就范的,她目光落在赵离弦身上:“神君近日苦寻魔修无果,有无可能那些刁钻狡猾的邪魔就藏在京郊河内。”
“否则无法解释为何百年来都井序有条,畅通无阻的运河,竟会这么恰巧的几艘船同时侧翻,又恰巧堵住了河口,更恰巧强风相助,牵连大小船只数百。”
“不若神君和几位同门掀开河水,一探究竟?”
温太皇太后和宋檀音两姑侄脸色一变,她这算盘都崩众人脸上了。
掀起运河水,顺便将那些东倒西歪的船只梳拢摆正,再放回来是吧?
京郊河道作为整条运河最大的枢纽,河面宽阔水量深厚,自然不是普通修士能够撼动。
若一般修士想要疏通,自然是拨弄船只,至于同时拨弄几艘,耗时几何,只看修为而定。
便是温太皇太后老谋深算,也未想到能以这等以力破巧之法钻空子。
别的修士或许不能,但赵离弦却是可以的,届时假借搜寻魔修之名,既不违背仙律,又“正巧”梳通船只,没人会质疑被掀上天的整条河落回原位时,船只的位置是否与先前相同。
而那魔修修为是众人皆知的合体期,这等修为的魔修藏匿人界,赵离弦莫说仅是翻查区区运河,便是造成一定纷乱牺牲,只要在可控范围内,都不算坏了规矩。
至于顺便清理的河道,在魔修的危机面前且排不上号。
苦心下的套,竟是三言两语就化解在即,如今只看赵离弦对这凡女的迷恋程度,能否劳动他出手。
最坐不住的是宋檀音,她连忙开口:“师兄,不是已经确定那魔修不在淳京了吗?这般钻仙凡之律漏洞,蛮得了律例却瞒不过天道的。”
“若天道惩戒,便是以师兄如今修为怕也伤筋动骨啊。”
可赵离弦当日在皇宫内就能把王凌波年轻美貌的记忆截进自己识海深处,这等后患无穷的糊涂事都干得出来,又何况区区施法清理河道?
温太皇太后不耐的瞥了女儿一眼,她记得先前回来,女儿身边有个好使唤的师姐,如今那师姐没了,师兄妹几个看着情分淡了些。
许多不方便她自己说的话只能自己说,便暴露了这女儿的蠢笨。
怎就这般沉不住气,她费心费力布局一场,其实区区小聪明能脱身的?
于是温太皇太后使了个眼色给宋永逸,宋永逸便在赵离弦开口应允之前率先道:“此法虽好,到底兴师动众。”
“王姑娘不日便会离开剑宗,倒不好再劳烦神君。”
温太皇太后蹙眉呵斥道:“皇帝这是何话,你若诚心求娶,便得顾虑女方意愿,王姑娘还未许嫁与你,怎可言语霸道,替她做主?”
宋永逸看向王凌波,眼波流转出情义绵绵之色,半是害羞半是喜悦道:“皇祖母,非是朕自作主张。”
“朕与王姑娘已经两情相悦,互许终身,今日本想借着皇祖母圣诞喜上加喜,让祖母也高兴一番,不料却撞上运河之事,实在天不做美。”
王凌波看着宋永逸,像是实在惊叹他的厚颜无耻。
祖孙俩一唱一和自己就把戏台子搭起来了,在座除了把持朝堂的温氏拥趸,剩下的大半也被宋永逸偷偷拉拢。
多多少少明白今天这出意欲为何,因此一国皇帝太后这般不讲究的逼嫁,真正斗的是什么法心知肚明。
总归比起那仙家超然,凡世再如何煊赫天威那也不过是大点的草台班子。
大伙儿都不尴尬。
果然太皇太后闻言惊喜道:“哦?原是已有默契,可是真的?”
她的视线又落到了王凌波身上,王凌波自然是欲开口否认。
但恰如方才未及拒绝便爆出运河之事一般,根本不待她否认,视线里就出现了一个人。
王凌波看着那人身影,神色大变,再无法轻举妄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