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缘十六
前缘十六
床榻上的婉月仍处于沉睡之中,但从她一双柳眉偶尔会微微蹙起来看,就晓得她此时睡得并不安稳,且还很痛苦。
凌风知道,这是天雷之伤所引致的,若不尽快服药,疼痛只会持续不退。再者,这药首遍的功效才为最好,反复加热也只会影响效果。
为了缓解疼痛也为了保有最佳疗效,他也顾不得婉月未醒了,扶着婉月,想将婉月扶到他身前靠着喂药。
稍一使力,婉月一声闷哼。
“疼……”
长长的睫毛颤了又颤,杏眼微睁。
原就是为了让婉月减轻痛感才急着喂药,却弄巧成拙把婉月疼醒了。
凌风负疚不已,指腹摩挲着婉月的额角。
“抱歉啊,月儿,弄疼你了。但是你得喝药,慢慢起来,好吗?”
婉月缓缓睁开双眼,有些迷茫。
一时不晓得眼前是何人,此地是何地。
与凌风对视了好一阵,又环顾四周,脑子终才转过弯来。
她眼前之人正是凌风,现在也正躺于凌风的床塌上。
猛地坐起,想同凌风拉开一些距离,可因过分用力扯到伤口,顿时疼得全身战栗,眼圈也随之泛红。
坐在原处接连喘息好几下,疼痛消散些许,才虚弱道:
“奴婢不是有意要占二殿下的床,奴婢这便离开。”
凌风的手臂拦在婉月面前。
“你的伤还没好,别乱动。”
婉月冷脸去推凌风的手。
“奴婢的伤不碍事,不敢劳殿下挂心。”
凌风已不想再看婉月折腾自己了,一语道破婉月的心结。
“我真的没有说过你不重要,不要再和我置气了,安心留下养伤。”
话转得太过迅速,可婉月也听懂了。
没有相信凌风半分,只觉凌风这些年把自身演技磨练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明明是他自己亲力亲为做过的事,却装得好像别人硬给他套上莫须有的罪名一样。
委实看不惯此种不见棺材不落泪的虚伪做派,拆穿道:
“二殿下可真会作戏啊!那接下来,你是不是还想告诉奴婢,当日在紫霄殿外同大殿下说我送你的玉佩不重要,随便带着玩儿的,喜欢就拿去的那个男子不是你?”
此话一出,凌风瞬间愣在了原地。
他盯着婉月看了许久,记忆里才有一颗种子落地发芽了。
他忽然想起来了,两个月前的紫霄殿外,他确实同凌云说过这番话。
但并非是他真心实意的心里话,不过是为了蒙骗凌云所说的假话。
岂料竟误打误撞被婉月听了去,还叫婉月一直曲解至今。
“不是这样的,月儿,你误会了。我那日是想快点回来见你,走得急,出来紫霄殿不小心把凌云给撞了,凌云便抢了我的玉佩,一直在挑事。我那时觉得我刚回天宫,不好跟他正面冲突,以免让他找到针对我的理由,便谎称送我玉佩之人不重要,将玉佩给了他。但实非我的本意,不信你看。”
从心口的衣衫里掏出赤兔玉佩。
“我当时只是一个缓兵之计,就只是为了应付凌云。回到望月阁后,我又立即雕了块新玉佩,拿去和凌云换了回来。就是有一日我灰头土脸回来望月阁,还让你帮我烧水沐浴,你还记得吗?正是那日换回来的。”
在婉月的印象中,确然是有凌风说的那么一天。
凌风归家的第十天。
那天,凌风一袭干净青衣出了望月阁大门,再回来就俨然变成了衣服脏得要命,脸上还沾有几条黑色印子。
彼时,婉月以为凌风这是出去同哪位仙家打了一架,有意要出言关心,却又怕凌风嫌她啰嗦多事,便将忧心与关心一并咽进了肚。
只乖觉地向凌风行礼道了声“二殿下”、听从凌风催促她烧水沐浴的命令、又按时去给凌风做了爱吃的晚膳、在菜摆上桌后被凌风逼着坐下一同用了膳。
这日里,除却凌风脏兮兮地回家能算得上是特别之事外,其余的倒照常属于平淡无奇的现象。
而也正是因为属于平淡无奇的现象,那在此日里所发生之事,自然也被婉月慢慢淡忘了。
然至今日,这桩事又突然重现于婉月的脑海,还被婉月知晓了凌风为何会一身脏回来的缘故,婉月登时就听傻了。
她从来都未曾想过,那日凌风一整日没有待在望月阁,竟是去云清宫换回了她的玉佩。
婉月凝目于那块赤兔玉佩,讷讷问出她当日没敢问明的话。
“所以,你为了拿回玉佩,同大殿下打了一架,才会浑身脏乱地回来?
凌风轻声道:
“我没有同他打架,我衣服脏是因为我在云清宫干活来着。”
婉月没太明白凌风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