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古代王庭(22)
第58章古代王庭(22)
今晚是个晴夜,云层浮动而过,星月露了出来,辉光映在人身上,穿着白色雪袄的洛白,更像玉雕的了。
提兰不及看清人脸,转身欲走,可惜不出两步,被人拦住。
这是一个脸生的年轻护卫,看起来不太像草原人,莫里提兰之前在王庭中从未见过。
见人只伸出一只手臂,便铜墙铁壁般挡住她的去路,兰妃急了:“你是何人,竟敢在此拦路!给我让开。”
护卫自是不听她的,即便提兰搬出“王太妃”的名头,年轻人也无动于衷。
只在洛白走过来时,轻道了一句“莫对太妃无理,先下去吧”,年轻护卫这才收了气势,转身一跃,身影融入了夜色,看不见了。
这是中原的轻功,莫里提兰跟在先王身边多年,也算有见识的,那面生的护卫的身手,与草原人不同,很显然是中原的轻功。
可王庭里为什么会有中原人?
一想到洛白也是中原人的身份,莫里提兰先发制人:“我瞧这位侍从十分面生,年岁也不大,以前从未在王帐中见过,是新来的?”
洛白有问有答,“他姓展,两日前方入王庭。”
这伪善的面具戴在莫里提兰的脸上,是在天衣无缝,只观她又是一副柔善温婉的模样,笑说:
“□□之事,久不过问,都感觉好陌生了。不过身在后宫,过问这些本也是僭越,现在这身份,就更是清闲了。”
“先王在时,对这方面最是看重,三令五申后宫女子要安分,王后姐姐以身作则,更对我们严加约束。”
“看来洛公子当真深得现在陛下的心,连陛下的前庭加人减人都这么清楚。”面容和善,绵里藏针。
不过这样也好,省得之前演得那么用力,攻击力都只能憋着不放出来。
洛白听得懂她话中险恶,不就是直指他“后宫干政”么。
可洛白显然不急于在这个点上纠缠,反而说起看似题外的话:“展护卫不是草原勇士,他是中原人士,习得一身好武艺,过完年便满十八岁,陛下赞其年少有为。”
“很是欣赏呢。”
提兰不明白洛白干嘛跟他扯这犊子,是在向她展示,自己有多么了解穆甄么?
类似于...你说我后宫干政,我偏就把狼王的宠爱拿出来,骑在脸上告诉你——那狼王就是愿意什么事都跟我分享,怎么样嘛!
一想到此处,提兰就恨得心口揪起来,语气也不太稳了,“狼庭的规矩,历任狼王身边,亲卫不可有中原人,洛公子,是不是不晓得这规矩?”
她倒也没说错,草原狼庭确实有那么一条不成文的规定。
亲卫是守护狼王安全的,亦是将士兵卒中顶重要的一部分,所以不能有中原人。
仿佛抓到致命漏洞一般,兰妃气焰隐隐强势起来,像是一条火蛇,想要扼住洛白的脖子:“洛公子,你也是中原人士,说不定...这展护卫,是与你偷偷密谋混入王庭的。”
“我看,还是禀明陛下,请陛下公断吧。”
莫里提兰想给洛白安个私带外族,图谋不轨的罪名,洛白也不见招拆招,自顾自话锋一转:“太妃娘娘,您为什么不问我,这个时辰,为何会出现在这昭阳阁的长廊之下?”
莫里提兰又不傻,她已然领悟到这是个圈套,大概从那封书信开始,就是一个引她入彀的骗局。
也正好可以解释为何约好的副将会不见踪影,因为这封信,根本就不是大王子阿鲁图所写,他的副将,自然便不会到场了。
旁人眼中,莫里提兰弱质女流,她也乐于扮演这般形象,毕竟温柔刀,才最防不胜防。
若是抛弃扮演,露出真面目来,这个女人,聪明得超乎想象...
所以不必洛白明说,她已经想明白自己中招了。
只怪她杀洛白之心太切。
可反思也没有意义,这时候最要紧的是想办法脱身,那提兰就更不必多此一问了。
洛白却不放过,正如兰妃所想,他是设局者,那既然设了局,就没有叫猎物逃脱的道理。
“我看我还是直接解释吧,娘娘,或许您已经猜到了,花坛右起第二个花盆下的第二块砖,底下那封信函,不是大王子殿下送来的。”
洛白拢了拢袍子,一步步朝莫里提兰靠近,笑意盎然,气定神闲,虽然身躯依旧娇小,可气场却是旁人浑然不觉间不同了...
莫里提兰这一刻,清楚地意识到了。
“娘娘,我帐中侍女中毒身亡,小姑娘,十五岁,花一般的年纪...若一定要找到一个人为此负责,那这个人,一定是您,对么?”
兰妃当然不会承认,还是转身欲走。
洛白叫住她:“太妃且慢,这昭阳阁,已是被隐士包围了,和展护卫一般,轻功卓绝,融于夜色。您就算要走,也走不掉的。”
提兰回过脸,瞪着洛白,脸上是几乎从没出现过的怒不可遏,还有一丝扭曲的阴森,“怎么?你私带外族入王庭,还想动用私刑,杀了我不成?”
“我怎么会杀您呢,”洛白笑得像只小兔子,“现在最能救我的,就是太妃娘娘了。坊间流言,非说丫头的死,是被我克的,那身为罪魁祸首,娘娘不得为我明证清白么?”
“只要证实太妃才是真凶,我这莫须有罪名,也就消散了。”
洛白的话说得很大胆,但也不至于叫莫里提兰乱了阵脚,因为一面之词靠不住,他须得拿出证据。
“陛下赐下糕点的那个晚上,太妃身边的一个宫人,进了御厨房,从亥时起,足足待了一个时辰,而这段时间,也正是宵夜送来,小姑娘吃下后,无辜身亡的时间。”
“当晚御厨房中之人都看到了,皆可作证。”洛白说道。
提兰神色不屑:“呵呵,作证?这算什么证据?我的人就算在御厨房,又如何?我帐中侍女去不得吗?后宫中多少有位有份的嫔妃,手下又有多少侍女要踏足御厨房,这便是你信口开河的凭证么?可笑。”
提兰看洛白迟迟不回话,以为他理亏、语塞,答不上来了,态度多少带了几分得意:“洛公子,生命逝去固然心痛,但也不能平白冤给不相干的人。我不知道你为何要编出这样禁不住推敲的瞎话,再纠缠也没有意义。”
她想离开,“你还是不要与我在此为难,省得害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