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古代王庭（24）
第60章古代王庭（24）
第二日，穆甄在自己的王帐大营中，已经下了朝堂，公务有一大摞，但他没急着处理，而是特意空出了一段时间。
专门为眼前这个人。
“这间御书房，王兄，现在就只有你我二人。”眼前的人是阿鲁图。因为受了三十军棍之刑，人还无法站立行走。
现在，阿鲁图是半瘫在一张躺椅上，身下垫着厚厚的棉絮和软枕，半身不遂的面对穆甄。
“兰太妃已经被收押了，王兄，在你面前的，是一张供状，你与兰太妃暗中勾连，扰乱前庭和后宫，王兄，你是否认罪？”
阿鲁图的罪孽，是无论如何逃不过的，兰妃因为模仿他笔迹的一封假书信，半夜赴约，刑部重臣和大理寺卿，都是眼睁睁看着的。
其实本可以跳过画押这一步，直接收监。
可阿鲁图到底是穆甄的王兄，来龙去脉还是得一五一十审理清楚，若无供状画押，只强力收监，怕被唯恐天下不乱的有心人利用，外间再起舆论风波。
所以穆甄屏退左右，只留他们兄弟俩，在同一屋檐之下。
“兰妃已经认罪了，王兄，若你不认，所有的罪责，就是她一人承担。”打蛇打七寸，而阿鲁图的七寸在何处，穆甄非常清楚。
“毒杀先王，弑君之罪，与王子勾连，有违人伦，祸乱后宫，草菅人命，宗宗大罪，皆可判个五马分尸，株连九族。”
“兄弟，这其中，亦有你参与的份儿。若你认下，孤留莫里提兰全尸，且可担保，不祸及其家人、部族。”
穆甄是把一切都想好了的，“你认吗？”
认罪就要签字画押，其实已经没得选了，阿鲁图再蠢，也不可能连这都看不清。
不过他也不排斥认罪，到了万劫不复的尽头，一向急性、暴烈，爱以强势压人的人，倒也生出几分坦然来。
他慢悠悠地问穆甄：“你们用我的字迹骗她？”
大王子在王庭中，还有几根眼线，也收到一些风声。
穆甄和洛白是以他的笔迹为诱饵，骗莫里提兰入局，可叹...他一直想保护的女人，最终竟也死在他的笔迹上，这也算是一种扭曲的圆满了吧。
穆甄点头：“是。”
阿鲁图仰头大笑，“我的好二弟，从小你就什么都会！骑马射箭，你学得最快，读书识字，还是你学得最快，就连模仿别人的笔迹...都只有你才学得会！”
穆甄会模仿别人的笔迹，仿得惟妙惟肖，真假难辨，只是很少有人知道他这个技能，草原人平日里重骑射更多。
许多人甚至认为，弄虚作假这一套很无聊，中原人勾心斗角的糟粕，不必去捡。
而阿鲁图，则是极少数了解穆甄会这一项技艺的人之一。
那封假冒的信函，自然也是穆甄写的，若是莫里提兰也晓得狼王陛下还有这么个一技之长，大概也就不会中计上当了。
“每个人都喜欢你，父王，群臣，还有无数的女人。”阿鲁图脸上浮现出狰狞的不甘，但突然，好像又很伤感：“就连她也喜欢你...为了你，她可以给父王下毒，为了你，她甘心忍受六年远离王庭荣华的寂寞，为了你...”
“她眼里容不下别的男人。”
大王子阿鲁图一直有一个秘密，从很小的时候，他就喜欢莫里家族族长的小女儿，那个总是怯生生的，但又最蕙质兰心的女孩儿。
他比莫里提兰大了四岁，其实，他们并非一起长大的。
提兰是庶女，和其他部族的嫡女相比，露面的机会本就不多，而阿鲁图却是大王子。
尽管也不是王后所出，但他是狼王的长子，母亲舒妃的家族又强大昌盛，身份是无比的尊贵。
但他就觉得自己和莫里提兰是青梅竹马，是把一个人擅自喜欢另一个人的时间，悄悄算进去了。
到了成婚的年纪，他本要求母妃替他向莫里氏族求亲的。
可是父亲乌达尔早已替他选定了另一门亲事，大部族的嫡女，身份与他相当的同龄女子，三丹。
舒妃也认为这门亲事甚好，至于儿子提的那个人选，她是一眼也瞧不上。
阿鲁图尝试过向提兰表白，可当时的提兰只有十五岁，虽说这时候谈婚论嫁也不是早得违反了规矩，但小姑娘还是太稚嫩了，对这般事情，多少会感到害怕。
提兰还少年老成，她知道狼王和大王子的母妃属意的不是自己，就很自觉的不去凑这热闹，还说：
“我父亲说，我是准备献给汗王陛下的礼物，等我再长大些，是要入王庭的，唯有这样，家族才有前途。”
“我和三丹姐姐不一样，她才是大殿下的良配。”
那时候的莫里提兰，是满怀真心真情在说这一番话的，纯净柔软的少女，只是想给自己谋个好前程，又懂事得知道，如果接大王子的茬，搏了狼王指婚的面子，狼王必定不悦，舒妃娘娘也不高兴。
还有三丹的母家氏族，是不会跟莫里一族善罢甘休的。
如此得不偿失，她才不会那么傻。
何况，她也确实对大王子无意。那时候的提兰，还从来不知道，原来有一天，她也会把一个男子放在心上。
阿鲁图便就与大王子妃三丹，成了婚。婚后二人相敬如宾，三丹大约知道自己的丈夫心中，早有一个人藏在那里了，只是不会与任何人说起。
“骗子！她说自己是父王的礼物，说她不会爱上任何人，”阿鲁图的双眸中，逐渐渗满怨气，铜铃般的瞪着穆甄，“可她爱你！”
要说心中完全不恨，是不可能的。
当初阿鲁图看着提兰提及将来进入王庭的打算，脸上是满怀憧憬，以为这当真就是她所想要，只得放手成全。
可谁知，多年后一次偶然的机会，叫他瞧出提兰身为父亲的宠妃，心底却对穆甄情根深种。
“你们是如何得知，我对提兰有情？”阿鲁图很确信，自己从未披露过一星半点，就连最了解他的，枕边的妻子，都不晓得他心里的那个人，是狼王的兰妃。
“因为竹球。”清冽的声音传出，洛白从屋中帘后走出来，笑得十分好看，“那日我去王兄府上探望，看到了王兄给孩子们编织的竹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