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八章天人两隔
“父皇!父皇!”
苏荃的声音颤抖,眼泪止不住的流了下来,坚强如他此时也哭成了泪人。
因为之前那些丹药勉强吊住了苏问天性命的缘故,此时的他尚且还有些意识,见到苏荃安然无恙将青年击败,脸上露出了一丝欣慰的笑容。
“荃……荃儿。”苏问天勉强开口叫道。
“孩儿在!孩儿在!”
苏荃马上握住了他的手,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大丈夫……生于天地……不能哭……”苏问天断断续续的说道。
“好,孩儿不哭!”苏荃赶紧擦了擦眼泪。
“你妹妹慕灵……她很聪明……一定要保护好她……”
“爹这辈子……只对不起一个人……那就是你娘……”
“爹你先别说话,孩儿看看还有什么办法……”苏荃急切道,在储物袋中胡乱找了起来。
“没用的……”
苏问天刚又说了半句,脸上一阵潮红,好似有了力气,竟是靠自己的力量将干瘦的手掌缓缓抬起,轻轻抚摸了一下苏荃的脸庞,脸上满是慈爱。
苏荃心中一沉,他知道父皇的状态现在跟王大壮当年一样,也就是人死之前的回光返照。
“记住……你娘她……中天域,若是你能有机会再见到她……是帮爹转告一句……莹莹……我对不住……不后悔……”苏问天的嘴巴木了,话也是时断时续。
“好,好!”
苏荃哽咽地保证道。
苏问天的话到此突然戛然而止,片刻之后,他用尽最后力气缓缓说道“……真像你娘。”
言罢,苏问天的手臂垂下,胸膛也是塌陷了下去,这位大周的皇帝,与此刻,驾崩!
苏荃再也控制不住,伏在苏问天的身上大哭起来。
…………
京城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凄凄惨惨戚戚,似乎是想要将此地的悲伤尽数冲刷掉。
京城外的一座荒山之上,因为雨水的缘故,已是蒸腾起一大片水气,雾气腾腾。
苏荃安静的跪在一座凸起的土堆前,任由冰凉的雨水拍打在他的身上,混合着泪水肆意的流淌。
此刻的他眼神有些呆滞,满脑子都是父皇的音容相貌,他曾记得小的时候,苏问天经常抱着苏慕灵和他讲故事,虽然他们自小没有见过母后,但父子三人的生活却是十分的幸福。
而如今,父皇已是化作了一堆尸骨,这一切历历在目,恍如隔世。
“父皇你放心,孩儿一定会找到慕灵和娘亲的,毕竟……她们是孩儿最后的亲人了,您就不必挂心了,至于害死父皇的人,孩儿就算是追到天涯海角,也要将其抽筋拔骨,挫骨扬灰,以告慰父皇的在天之灵!”
说完,苏荃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
良久,苏荃再次抬起头来,擦了擦眼泪,眼神中充满了坚定。
他知道,现在还不是悲痛的时候,他要做的,是让国师他们付出应有的代价以及……揭开这一切事情背后的秘密。
父皇临死之时所提到关于娘亲的消息十分简略,他仅是听到了盈盈以及中天域的字样,中天域他倒是有所耳闻,那是一个距离东域十分遥远的地方,而盈盈是否就是他未曾谋面的娘亲的名字也不清楚,所以这件事还没有太大的头绪,只能先往后放一放。
苏荃重新直起了身子,目光遥遥望向远方,暗自在心中发誓,“娘,慕灵,等我处理完这些事,便去寻你们!等着我!”
片刻之后,苏荃的身影已是消失不见,一阵微风吹过,灌木随风摇曳,荒山再次陷入了沉寂,似乎这里从未有人来过一样。
…………
在京城城西约莫五十里的地方,有着一个极为庞大的建筑群,此地正是国师下令修建的祭坛,已经动工了三年有余,其中有着不少被强征而来的百姓在此作苦力。
与寻常的征调不同,在这里劳作的人们生活非常艰苦,不但每日所给的口粮有限,往往根本不够填饱肚子,而且因为没有像样的住处,所以疾病蔓延,即便有着朝廷数千御林军在此镇守,依旧时不时就会爆发一次哗变,死的人多了,大家也就见怪不怪了。
不过奇怪的是,这座庞大的祭坛里面,并没有太多的宫殿庙宇,有的只是一道道纵横交错的沟渠,就连修建这个祭坛的人们也是不知道这些东西究竟是作何用处。
日子久了,有人偶然间发现,每每到了夜里,便会有无数的马车拉着许多货物前来,至于这些货物是什么,他们就不得而知了。
这一日傍晚时分,在数十个兵士的押送下,又是来了一批新的苦力。
他们大约一百多人,其中很多人都是面黄肌瘦,一看便知是朝廷抓来的逃难之人。
很多先他们进入这里的人只是同情的看了他们一眼后,便是重新低下头去,各自啃着手中为数不多的硬饼子。
毕竟这种事情太过常见了,多的时候,甚至每日会来数千人,不过其中绝大部分人要么是扛不住繁重的劳力活活累死,要么就是想要逃亡被杀死,十不存一。
一百多人被带到了营地的一个角落,在那里简简单单摆放着数十个草席,而周围全是臭水紫泥,恶臭冲天,有不少人都是忍不住捂住了鼻子,这种地方哪里是人住的?
兵士中为首的一个统领此时转过身来,他的脸上满是跋扈,对着一众人说道,
“接下来就由本大爷来给你们这些新来的上上课,来到了这儿,就是为朝廷效力,你们要心怀感激,不管有什么事儿都给大爷受着,千万不要想着开溜,否则,哼哼!”
说着,他拍了拍手掌,手下顿时会意,将十数个人押了上来。
“这些人都是在三天前企图偷偷逃跑的,正好被我们抓住,来人,给这些新人看看反抗我们朝廷的下场!”
“是!”
几个手下领命,竟是提起刀来,宛如割韭菜一般就将这些人的脑袋全部割了去,鲜血顿时喷的老高,周围的人被溅了一身。
这些人中多是些逃难的农户,哪里见过如此血腥场面,一个个被吓得面色青紫,腿若筛糠,顿时跪倒了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