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八章密谈
“故人……”胡笛有些狐疑的仔细打量了二人好一会儿，方才说道，
“阁下看的很是面生……想必应是认错人了吧？”
苏荃似笑非笑的盯着他，突然，他口中吟起了一首词“天上仙人，只爱楼居，真成故常。自五云深处，乘风冉冉，三神山畔，弭节阳阳。醉里乾坤，闲中岁月，兴到谢家春草塘。凭高望，看尘间万事，翻覆苍黄。好留此意要荒。想坡老、风流肯独当。明媚时光，温柔地气，傥可栖迟老是乡。花神诉，怨春归阆苑，自有天香。”
苏荃这边说得，胡笛不禁脸色大变，急声道“这首词……阁下是从哪里知道的？”
苏荃轻笑一声，“哪里听得……这不是你小子那一日在京城的天香阁中喝酒喝大了，即兴写下来的么。”
胡笛噌的一下站了起来，这首词却是四年前自己再天香阁所做，不过那一日他可是记得清清楚楚，除了前大周太子苏荃外，别无第二个人在场，而且之后他也是再未向被人提起过，眼前的陌生人究竟是如何得知的呢?
“阁下究竟是何人，今日来找在下到底是和意图？”胡笛一脸的严肃，一扫之前文弱书生的模样，同时一只手按在腰间的宝剑之上，显然一言不合就要随时出手。
苏荃摇摇头，“这么多年未见，你就这么欢迎老朋友的？”说着，他轻轻在脸上一抹露出了真容，不过仅是一瞬之后，再次恢复了之前的样貌。
胡笛的眸子上闪过一道精芒，脸上表情变化，一脸兴奋的道“原来是王大人，久仰久仰，您不是在京城么，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苏荃当即会了他的意，应是怕隔墙有耳或是有人探听，所以他也是装模作样的配合着演了起来。
也是一拱手，笑道“胡城主真是贵人多忘事啊，老城主刚走，本官这不是奉上头的命令，前来吊唁么。”
对面的胡笛嘴角一抽，你这吊唁的还吊唁到妓院里来了，说出去岂不是让人笑掉大牙，当即也是说道“王大人，这里不说话的地方，且随在下往城主府一叙！”
苏荃点点头，给身后的姜梦璃使了个眼色，二人旋即跟着他快步离开了怡红院。
胡笛作为新任城主，这东林城可谓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一路上有着不少人上前搭话，其中也有不少人对苏荃二人的身份极感兴趣，不过都是被胡笛一句“京中特使”给搪塞过去。
三人一路未停，径直走入了城主府府中，在跟管家招呼一声后，胡笛带着二人七拐八拐，来到了一处隐蔽的暗室。
等关上石门的时候，方才松了口气。
苏荃见他如此谨慎，也是放开神识，将整座城主府给笼罩在内，但是并未发现什么可疑的人。
“你……真的是太子殿下？”胡笛有些小心翼翼的问道。
苏荃也不再掩饰，解除了化灵决的化形效果，恢复了原本的样貌。
“如假包换。”
胡笛依旧没有放下戒心，想了想，说道“太子殿下可还记得，四年前的四月初七？”
“你这小子，怀疑上我了，”苏荃有些不耐道“那一日，咱们兄弟二人正在酒楼喝酒，喝到一半呢，苏慕灵那丫头闯了进来，指着咱们二人的鼻子就骂，之后她……”
“咳咳……”胡笛急忙打断了苏荃的话，“够了，这不还有外人在么，不用说了，我相信你就是苏兄！”说完，他打了个寒颤，显然对苏慕灵颇为畏惧。
姜梦璃在一旁有些好奇的插嘴道“之后，之后怎么了？”
苏荃耸耸肩，不顾姜梦璃的白眼，说道“那事以后再说，先说正事要紧，还有以后叫我苏兄就行，莫要再喊殿下了。”
还不待他发问，倒是胡笛先开了口，“这个苏兄，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你不是三年前就去世了吗……那年我还去凭吊你了，怎么现在又好端端的站在这儿了？”
苏荃整理了一下思绪，旋即将之前柳玉如何下毒害他，以及国师是幕后黑手的推论和盘托出，不过其中略去了洛泱以及玉佩的消息而已。
胡笛听后，脸色并无什么变化，反倒是笑道“苏兄可莫要在这里危言耸听了，你看如今这林东城中人人鼓腹含和，歌舞升平，一片太平盛世，这些还不是托了皇后和国师大人的福，苏兄你怕是有些喝醉了吧，怎地尽说些疯言疯语！”
苏荃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之人，在他的心中，胡笛虽然生性放浪，但绝不是不明事理之人，方才的一番言语让他有些不可理喻。
随即，苏荃又是沉声道“现在事态紧迫，这次来，我便是想要借着你的名号，去剑门关……”
话未说完，胡笛已是变了脸，当即打断道“苏兄这么说的话，可莫要怪小弟不讲情面了，如今的剑门关如同铁通，哪怕再给他大宋千万人马，也是不可能攻的破，此事莫要再提！”
一旁的姜梦璃怒道“你这个人怎么如此不分好歹，苏荃他千里迢迢的来找你，不就是因为你是他的朋友，说话怎么如此伤人！”
胡笛一脸的无所谓，淡淡道“若苏兄只是来找在下喝酒，自然欢迎，不过若是还谈此事，那就请回吧，怡红院内，小翠还等着我呢！”
苏荃深吸一口气，眼看曾经的好友堕落至此，他心中升起一股无名火气。
忍不住出声道“你可知道，如今的大周，在内，上至太宰下至县绅，大小官员，无不争名逐利，世风日下，人心不古。致使百姓流离失所，怨声载道，朝堂之上，朽木为官；殿陛之间，禽兽当道。”
“在外，大宋虎视眈眈，国家陷入累卵之危，生灵有倒悬之急，如今正值风雨飘摇生死存亡之际，汝身为胡将军之子，理当披巾上阵，上报国家，下安黎庶，而如今却是沉迷酒色之中，乐不思蜀，我苏荃当初真是瞎了眼，与你结识！”
不得不说，苏荃这套说词当真是很受用……至少对姜梦璃来说是这样，不知为何，当他义正言辞的痛骂胡笛之际，姜梦璃感觉，苏荃的形象在她心中突然变得高大起来，就连看苏荃的眼神都是有些不一样了。
不过此时的苏荃显然没有注意到这些，一通吼完，他也是意识到自己失态，因为不管怎么说，胡笛怎么做是他的自由。
而且细想一下，他毕竟只是一介书生，胡将军也是刚刚过世，若是令他即刻投笔从戎，却是有为为难他了。
“罢了……”苏荃轻叹一声，既然这条路行不通，那换一条便是，旋即他已是起身，准备离去。
不过就在此时，胡笛却是叫住了他。
“苏兄如此肺腑之言，着实令小弟汗颜，小弟我却是有些小人之心了。”胡笛说着，抱拳躬身行了一礼。
苏荃转过头，有些不解的看着他，难道这小子被自己给骂醒了，要浪子回头不成？
胡笛赶快解释道“方才小弟的话乃是故意说的，没有办法，如今的朝堂之上大半已是被柳玉和集团给收买，形势严峻，所以在未确认苏兄的来意时，小弟也不敢托大……而且苏兄你刚刚的故事太过吓人，又是仙人又是什么的，小弟一时的确有些难以相信。”
等胡笛解释清楚，苏荃也是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头，道“刚刚为兄弟话有些过激了，贤弟可不要往心里去啊！”
胡笛摆摆手，眼神中露出一丝决绝，“大宋那帮兔崽子，杀了我爹娘，屠戮镇北关的无辜百姓，小弟我恨不得生啖他们的肉！”
“这段时日一来之所以忍气吞声，一方面是在暗中积蓄力量，令一方面……现在朝堂上主张投降的人很多，其中大半都是柳玉的党羽，而我们主战派则是以陈太傅为首。”
“陈太傅么……”苏荃有些感慨，陈太傅乃是他的启蒙老师，一直一来心中对其也是尊重的很。
“对，早在三年前你出事的时候，陈太傅便是意识到了此事的不寻常，只是碍于柳玉一伙势力日渐壮大，而陛下也一直深居宫中，不得见，忠于陛下的大臣死的死，流放的流放，不得以之下，才隐了下来，伺机而动。”
说着，胡笛叹了一声，“不过这柳玉也不是简单人，在我身边甚至府中都是安排了大量的眼线，所以小弟也只能每日假装饮酒作乐，装出一副事不关心的样子，迷惑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