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第70章
林文骞把林文武过来的事情给林老太太和四奶奶说了,“老七报的数,倒好像知道咱家家底一样。”
林文骞的生意是越做越红火,但他并未一味扩张,这几年稳扎稳打,有了余钱便买地买铺子,手里的现钱只留够周转的,林文武说的三十万两已是林文骞能拿出来的极限,林文武这数字绝不是随口报的。
林文骞不知道自家是什么时候被盯上的,他的生意做得一向低调,这些银子说多不多,但却是十来年的积攒。
林四奶奶问道,“老七的话有几分可信?”
“老七身边跟着的几人喝了酒藏不住话,这些天倒是说了不少,认了太监做干爹多半是真的,这盐引的事情这些人就不知道了。”
“齐大非偶,财大伤身,老人的话错不了,我们有多大肚子吃多少饭。”
“娘说得是,我也这样想。”林文骞点头应是,“可老七那要是没个正当理由拒绝,真得罪了他,给我们扣个不敬太子的帽子……”
宁得罪君子,也不得罪小人,林文武正是那睚眦必报的小人,况且他还惯会拿着鸡毛当令箭,怎么拒绝却成了难题。
林家的家底都被人探了底,这个能耐林文武是没有的,只怕他身后还有其他人。
林老太太虽不管生意上的事情,但也不是无知妇人,做生意虽然赚钱但是风险也大,各处关节都要打点,当官的一句话或是一擡手,就能让人家财散尽妻离子散,就算要拒绝也得找个好借口。
不然林文骞也不会来征求她们的意见了,这是一家人的事情。
林文骞道,“好在,马上要过年了,这事倒也能拖一拖。”
林四奶奶脸上不虞,忍不住抱怨道,“老七怎么不死在外面,一回来就添堵,我们家招他惹他了,什么事都能碰上。”
“快过年了,嘴里也没个忌讳。”林老太太道,“他眼红咱们家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树大招风,咱们家又没什么根基,难免招小人惦记,这些天你先拖着,别先惹急了他,我觉着他肯定也不会只找我们一家,先让人盯着。”
“娘说的是。”林文骞听了母亲的话倒是心安了不少。
林老太太抚摸着腕上的佛珠,“实在不行,也不是没办法……”
腊月里日子过得快,宋先生也请辞回家过年,林四奶奶将准备的年礼送上,又雇了车船送宋先生回家,约定等十五之后再回来。
林安安和林玉两人停了功课,便帮着林四奶奶料理家事,有他们两人帮忙四奶奶感觉倒比往年轻松。
李家送了礼节过来,随船的还有给张家的礼,两家定了亲,四时八节都是按照亲家走动的,随船送来的礼物中还有几盆梅花,林安安和林玉各得了一盆粉色的,张瑞锦得了两盆大红的。
林安安将那一盆梅花放在小案上,屋子就是一股淡淡的清香,她窝在榻上看账本,外面还飘着小雪,屋子里却暖融融的,林璟快步进了屋,“二姐,沈大哥回来了。”
林璟和猫儿两人虽然也放了假,却被先生布置了许多功课,两人还是约在沈家学堂一起做功课,所以沈泉一回来,林璟就知道了。
他一路走过来没打伞,肩上头上都被雪浸湿了,林安安下了榻,嗔道,“怎么不打伞,马上要过年了。”
林安安吩咐丫鬟去拿软巾过来给林璟擦头发,又让他坐,“喝杯热奶茶暖暖。”
奶茶也被林安安复制出来了,珍珠丸子和奶茶的味道非常地道,大冬天的喝一口热奶茶浑身都舒坦。
林璟喝一口奶茶,从怀里掏出一个青布包,“沈大哥给你带了几本新书,二姐你看看。”
林安安接过来打开,里面却是宝河镇这边书店没有的几本游记,心里欢喜,一边翻看一边和林璟两人说话,他们两人年纪相差不大,林安安又是个活泼性子,关系倒很不错。
“二姐,沈大哥怎么专门给你带书啊,都不给我带,也不给大姐带。”
林安安看他一眼,“我喜欢游记,除了家里人谁也不知道,肯定你在泉哥儿身边说过,不然他怎么知道?”
林璟不好意思的笑,“我也不记得什么时候说过了。”
林安安笑笑,“若你要看,找我借也可以啊,只是不能弄坏了。”
“这些没意思,演义……”林璟不小心说漏了嘴,有些心虚的低头喝奶茶。
演义,大概就是小说吧,当作课外读物也不错,只要不耽误功课,林安安也不拆穿,当作没有听到,哪个小孩没有偷偷看小说的经历那童年肯定是不完整的。
沈泉买回来的基本倒是林安安喜欢的,人家大老远的带了礼物,林安安自然也不能白收礼,琢磨着送什么东西给沈泉做回礼才好。
过年小孩子倒是挺幸福的,林四奶奶提前给他们做了新衣,林安安和林玉两个今年都长了个,以前的裙子许多都不能穿了,全都新做了,童女的首饰就那么几样,不是金花就是金叶,林安安年纪还小,还要在忍耐几年才能带那些漂亮首饰,倒是林四奶奶定首饰的时候,林安安和林玉两人帮着选了选。
大年初一,林家的男嗣都在祠堂里祭拜祖宗。
林文骞带了林璟刚进去就和林文武碰个正着,林文武父子四人,个个都穿了一身新衣,料子上都是喜庆纹样,衣领的风毛都是狐狸皮的,端的是富贵。
两人见过礼,林文武便拉了林文骞,立在柱子边说话,“四哥,这年也过了,十五一过我就打算上京去,你可抓紧时间,这盐引多少人盯着,也是我干爹疼我才有这发财的机会,咱们族里这许多人,脑子最活最会做生意的就是你了,可千万抓紧了。”
林文骞面露难色,“去年刚买了一条新船,又订了货,银子都压在货里了,要等开了市卖出去才有活钱。”
“你可别骗弟弟,你什么身家,我还不知道?”林文武斜着眼睛看了一眼林文骞,“你搭上的可是太子殿下,若是办的事入了殿下的眼,说不定还能得个官做。”
林文骞心里烦躁,面上却不显,诺诺应是,刚好祭祖仪式也开始了,众人都按照排行站好,乌压压的一群人跪下、磕头、起身几次,等仪式结束时一双腿都快不是自己的了。
仪式结束还要去各处叔伯那里拜年,林文武今年格外高调,到处都很活跃,遇到人就高谈阔论,大家也都听闻了他认了一个太监做干爹,大部分人心中鄙夷却又不敢得罪,只得虚与委蛇,有些人却露出阿谀奉承的嘴脸,对林文武极力讨好。
林七奶奶在众多妯娌里面也出尽风头,她身上的衣服绣了极为繁复的花纹,隐约还透出一点金光,居然用了金线,头上带了全幅的金头面,满当当一脑袋的首饰金光闪闪。
林七奶奶伸了一双带了红宝戒指的手,虚扶一下鬓边的金钗,“沉甸甸的,坠得我脖子疼,我说不带,我家爷非让我带,说是今儿祭祖也让祖宗们看看,高兴高兴。”
她身边自然也有人凑趣夸赞的,林七奶奶脸上的笑就没断过。
这么多年终于轮到她扬眉吐气,自从林文武跑了之后她也的确过得不如意,大家就好像避瘟神一样离她远远的,现在才觉得这辈子没有白活。
林四奶奶双眼差点被闪瞎,林七奶奶真的活像一个没见过银子的暴发户,不是满身绫罗满头首饰就不足以彰显自己的富贵,林四奶奶玉交好的妯娌说了几句话,便告辞离开了。
林家姐弟几人被带着去给亲戚长辈拜年,一番走动,林安安的小金库又多了许多元宝,她粗略的算了算,这些年积攒下来居然有几百两了,可以买地了。
还没过初八,林老太太忽然病了,开始的时候并不严重,只当是吹了冷风,请了大夫抓了药,吃上两剂就好,没想到却越来越严重了,短短几天居然起不了身。
林文骞推了所有的应酬,和林四奶奶一起衣不解带的照顾林老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