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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吻

深吻

祁时安走后,太子无力的靠在椅子上,许是他今日穿了一身月白色的常衣,烛光映下来也没能暖上几分,脸上惨白一片。

他擡手覆额,摸到了细密湿热的汗,漆眸沉了沉,知道是疫病开始发力了。

他稍微缓了会儿才站起身朝外走,尽管他竭力克制着挺直脊背,可那近乎自虐般试图抗衡疫病的身体还是控制不住的发抖。

陆执深吸了一口气,喉咙却如同堵住了一半,每吞咽一下便如刀片割过,脸色更加苍白如雪。

他如今都疼痛难忍,他的袅袅,又该疼成什么样?

陆执眼神晦涩了几分。

“殿下?”

门口外凌霄察觉到不对劲,推门便要闯进来却被陆执制止道,“别过来!”

凌霄隔着门,看见太子手扶着门牗,半撑着着身子,素日总是挺得很直的脊背躬弯了下去,眼角一酸。

殿下积年累月一身傲骨,战场上凶险,就连被长□□穿了琵琶骨,都硬生生持剑杵在地面,不曾折腰,怎么,怎么就成这样了……

“她怎么样了?”

凌霄沉浸在情绪里,没来得及回话,便听见门缝内又道:

“让太医来回话。”

男人的声音沙哑低沉,带着一丝被病痛折磨的欲。

凌霄急得就快要哭了:“殿下,都什么时候了,您操心操心您自个的身子成不成?!属下已经让陈太医按照给沈姑娘开的药方给殿下煎药了。让我扶您去躺下吧,您真的不能再这样操心下去了,如今台县有祁大人坐阵,这天,还塌不下来!”

陆执很想再问问外面怎么样了,却被凌霄预判到了。

他强撑着“嗯”了声:“让开,孤自己回。”

这县令府有他一个人被传染,就够了。

凌霄依言退出了五丈远,便只看着那一袭月白色身影一点一点扶着廊柱往前挪。

凌霄眼睛发酸,模糊成一片。

他自幼跟着殿下,见过殿下幼年卯时不到便起床苦读,也见过殿下夤夜在庭院里练剑,见过殿下第一次杀人,第一次上战场,第一次在金銮殿面对百官舌灿莲花,第一次在太子继立大典上,那身明黄色龙纹锦袍,眉目张扬,意气风发。

却唯独没看见殿下似眼前这般,不要名声,不要性命,宛如行将就木的……

凌霄擦了擦眼角,径直朝后跑去。

殿下如今的样子,只有那个人能让他燃起求生之志。

凌霄跑到西跨院的庑廊下时,正逢侍女兰英带着面罩端着煮好的药罐子朝里走,他粗喘着气,攥住兰英的袖子,声音被灌风的悲凉:“小……娘子可醒了?”

兰英是被县令拨过来侍奉的婢女,被他这突然窜出来的阵仗吓得一跳,点点头:“醒了,这是第二遍汤药。”

“能不能让她去看看殿下?”凌霄眼底黯然,带着一丝祈求。

兰英从前跟着县令夫人,贸然被县令拨过来伺候这位娘子,也多少了解今日白天发生的事。

她心知太子中招了,里边这位娘子这条命都是太子救回来的,她当即点头,“大人放心,我这就去告诉娘子。”

兰英推开门,暖间内幔帐被金钩拢起,女郎虚弱的倚在身后软枕上,容色雪白憔悴,唇瓣干涸,仿佛一碰便会碎。

“娘子,该喝药了。”兰英将药罐子稳稳放在桌上,随后拎起缓缓将药汁注入青玉瓷碗里。

沈灵书醒了有一会儿,只是静静的对着床榻顶部发呆,美眸空然。

此刻她视线落在窗牗外那道执拗的身影上,轻声询问:“门口可是凌侍卫?”

兰英倒水的姿势一顿,有几滴药汁落在了瓷碗外面。

她若无其事的放下药罐子,端起走到窗边,微笑道:“哪有什么凌侍卫,娘子怕是听错了,刚刚不过是值夜巡逻的护院。”

沈灵书盯着兰英的神情,一瞬不瞬的看着她,没出声。

兰英有些心虚的笑了笑:“娘子这般看着我做什么,还是快喝药吧。陈太医嘱咐了,一日三次,这夜里还要再喝上一回呢。”

“你倒是尽心。”沈灵书接过药碗,黛眉微不可察的皱了皱,端起饮下。

兰英又递过绢帕擦拭,便准备放下帷幔:“娘子再睡会吧,太医说了,睡眠充足才有精力抵抗这漫长的病痛。”

沈灵书依言,只是身子直直的坐着。

刚刚廊下的声音是凌霄不会错,沈灵书被兰英刻意封闭着外面的消息,可她不用听不用问也知道。

陆执为了救她,定是感染上瘟疫了。

不然此刻她应该在西厢那冰凉的地上等死,怎么会住这么好的房间,有太医诊治,有婢女伺候。

沈灵书低头摸了摸腰间,那是她带着岁岁独居三年来一日不曾离过身的东西。

“点些安息香。”她淡淡吩咐道。

兰英不疑有他,顿时起身去拿桌岸上三足鎏金瑞兽的香炉,低头焚香。

沈灵书低头服下解药,随后披了件黛色披风,穿上了鞋袜。

兰英正在用镊子拨弄隔香片,耳朵敏锐的听见了鞋袜趿趿的声音,她转过身,惊讶了下:“娘子,你怎么下地了?”

沈灵书杏眸情凝,透着一分纯然:“我习惯在安息香中加点梨花料,府上可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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