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流言蜚语
圣诞节的新鲜劲儿一过去，就到了准备迎接元旦的时候。
宜台中学没有搞元旦晚会的习惯，但苏青带班很多年一直有个习惯，她会在元旦当天在微信群里发红包。
元旦那天晚上，班级群里比往常热闹了不少，班里几个调皮的男生都在红包底下附和着“谢谢老板，老板大气”这几个字。
安冉把沈忘送的花摆在了衣柜旁边的置物柜上，又把小熊也摆在了花的旁边，小熊的旁边是生日那天沈忘送的水晶球。
该说不说，视觉上看起来还蛮搭调的。
这天安冉和沈忘也互道了“元旦快乐”，又在微信上聊了一会儿。
元旦当天顾敏惠和顾琳带着顾涵到家待了一天，第二天顾敏惠就出差了。
安冉这段时间学习时间太紧，有时候中午为了多做几道题，午饭直接让沈忘买个饼在教室就解决了，沈忘也只好舍命陪君子。
女朋友受苦，当男朋友的不能眼睁睁看着。
顾敏惠总说她瘦了一大圈，元旦回来和顾琳做了一大桌子菜，可把安冉给吃的肚皮圆了起来。
让人安心的是，蒋延自从平安夜那次晚自习来过以后，再没出现过，安冉以为这将是她和沈忘谈恋爱过程中出现的一段让感情升温的小插曲。
这天晚自习第一节课下，安冉刚从老师办公室出来，拿着一沓数学卷子往四班走，到了楼道拐角处，就碰见了很久不露面的蒋延。
“安冉。”他叫了她一声。
安冉惊异于他的出现，卷子一下没拿住就散在了地上，待到平复心情过后，她便蹲下身体去捡。
散开的卷子不多，还有半沓掉下去基本没散，蒋延也被吓了一跳，没料到自己的出现会给安冉带来这么大的反应，就帮着她捡。
安冉本来也捡的差不多了，没让他插手，他直起身来，才发现蒋延手里一直提着一个粉色的小礼袋，上面扎着蝴蝶结。
“没事的话我走了，马上上课了。”安冉不想和他多说，撂下这句话便要走。
蒋延没打算让开，依旧站在原地，安冉心里服气了，干脆绕过他就往前走，还没走出第二步，就被蒋延的手拐进了楼道。
走廊拐角的楼道人流量并不大，这里的声控灯坏掉了，索性就没什么人从这里往来，就算有什么人来，也都是学校的小情侣在这里偷个情拉个手什么的。
“你干什么？”安冉捏了捏手腕，紧紧皱着眉头。
蒋延站在原地看着她，没说话，也没下一步的动作。
安冉有些害怕，心里那阵对未知和阴影的慌乱感像潮水一般涌了进来，她下意识往后避了避，正准备逃，蒋延伸出手臂拦住了拐角的门，门啪的一下合住了，只留出一道门缝的光。
安冉真的害怕了，但她尽力没表露在脸上。
她抱着卷子强装镇定，冷静的说：“你会拦，我不会喊吗？外面全是老师学生。我再告诉你一遍，我对你没意思，也没偷拍你。”
她甚至拿出手机把相册亮出来给他看，的确没有他的照片。
安冉往左侧了侧身子，借用楼道的微光看清了他的表情。
蒋延似乎有些紧张，他终于开口了：“你喜欢沈忘吧？”
安冉没否认，眼眸冷着，声音也冷着：“喜欢，怎么了？”
“你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吗？做过什么恶心的事吗？”蒋延声音有些激动，嗓音也开始颤抖，“你难道不怕他……”
杀了你吗？
蒋延说喜欢他，说她偷拍他，一直纠缠她，这些她都能忍，唯独在她面前说沈忘的不是，这点是她最不能容忍的。
在她看来，他们谁都没资格对沈忘评头论足。
“他是什么样的人，我比你清楚，倒是你，你和他接触过吗？你没资格在背后这样说他，”安冉的火真的被撩起来了，她拔高了音量，“你说我偷拍你，说我喜欢你，这些我都忍了，唯独这个，你说沈忘，就等于说我。”
沈忘的流言蜚语从高一就开始了，她从高一听到高三，太多版本了，比起这些个流传的版本，她更相信自己的判断力。
人的本性似乎就是这样，习惯于被周围的信息影响了自身的判断，一人说一句，他也就传一句，可不知道从哪里开始，就变了一个味道，最初的真相便被掩埋在深处，见不得光亮，就得不到救赎。
他们在意的只是那一句句危言耸听的故事，必须刺激，必须夸张，必须传奇，必须有让人害怕和想要传阅的能力，甚至必须变成一个人的枷锁和附属品。
她真的听到太多。
“沈忘长的是帅，但我听说他性格很差，见谁不顺眼就打，惹的人海了去了。”
“沈忘旁边一直没人啊，谁敢和她做同桌啊，我听说第一个和他做同桌的人被吓出精神病了，现在还在医院呢。”
“这样的人学习好你们不觉得奇怪吗？他卷子写的那么快，我和他一个考场，我都看见了，写完就睡，谁知道是不是抄的，他家里那么有钱，作弊不是轻轻松松吗？”
“也就长的帅，有用吗？脾气不好，学习造假，还老惹事，他就应该在国外待着。”
这些话很刺耳，安冉曾经因为这些话和一个女生吵过几句，但毕竟是这些人对沈忘根深蒂固的认知，她吵过一次，后面两次都被顾雨晴劝回去了。
她没法想象沈忘听到这些话会怎么想，一定是难受的，或者早就麻木了。
她好想告诉全世界，他打架是为了兄弟和身边重要的人，是为了她，他学习好是因为他本来就很努力，沈忘聪明，这她承认，但他也肯学，他刷题有技巧，思路通透。他没有同桌是因为你们的传言让靠近他的人都害怕他，他干脆提议不要同桌。
他们从未见过事情的真相，却像完全了解事情的真相。
他们把一个人想的多么不好，却像完全了解这个人有多么不好。
他们把流言蜚语当成饭后茶余的话题，却像完全将流言蜚语当成正常的故事来讲。
“你以为这样做我就会喜欢你吗？”安冉眼神泛冷，“别让我讨厌你。”
蒋延没再拦，铁门随着动作晃动了几下，一大片光照进这个逼仄的空间里，最后又只剩下门缝的一小束光。
蒋延脊背略弯，冷冷的哼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