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乱了

杜襄延挂掉电话还给了董航，董航着急问道：“嫂子那边怎么样？”

杜襄延摇摇头，“乱了。”

董航沉默了下来，完蛋了，这是真的乱了。

“妈，妈，我，我没事，你好好，好好活着，我，就是，想，想你们了。”常新瑞断断续续的声音惊醒了每一个人，他把手机放下，挪着身子，朝着窗边摸索了过去。

“儿子啊，儿子！瑞瑞，瑞瑞，你去哪里了，你给妈妈说话啊？瑞瑞瑞瑞，你怎么不说话了？”

“老常老常，那你快来啊，咱们去找瑞瑞，去找瑞瑞。”

“瑞瑞别怕啊，妈妈在呢，妈妈去找你啊，瑞瑞，你回妈妈一句话啊，瑞瑞，瑞瑞……”

“妈，我，没事，我就是，累，累了。”

“瑞瑞不累，你再坚持坚持，你等着妈妈，妈妈去接你回家。咱们回家啊，不锻炼了，妈妈不要求你好好学习了。妈妈，妈妈接你回家，你等着妈妈。”

“妈，妈！我想吃，饺子了。”

话音落下，常新瑞飞回了那个充满记忆的小屋子。他看到了妈妈长满皱纹的眼角还笑眯眯地冲他笑，对他说：“儿子，你回来了。”

“老常，快，儿子回来了，饭做好了没有啊？”

“儿子，累不累啊？再坚持坚持，考上大学就好了。”

“儿子，你太厉害了，考进一中了。”

“儿子，今天我们去游乐园了。”

“儿子……”

妈妈，我想你了。

“儿子，儿子，你说话啊！你怎么不说话啊，老常，东西收拾好了没有，儿子想吃饺子了，去给他包饺子，包饺子。”

“啊啊，儿子啊，你等等妈妈啊，你再等等妈妈啊……”

“儿子，儿子，兔崽子，你给老子说话，常新瑞，常新瑞，你说话啊！”苍老的男声又传了出来。

“延，延哥，给叔叔说一下吧。”董航背过身去，不想再听下去。

“儿子啊，你说话啊，妈妈爸爸马上就去找你啊。”

“阿……。”

“儿……子。”

“阿姨，常新瑞他，他回家了。”杜襄延无措站在原地。

他要说什么？他该怎么说？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发生在他们的身上？

一切都不知道。他们，只是被动的接受了这一切。

“回，回家了？”

“对，他想你们了，他想吃你们亲手做的饺子。”杜襄延说着停了下来，“阿姨，常新瑞回家了。”

“……我的儿子啊……，我的瑞瑞啊……”

电话里沉默了许久，苍老的男声变得死气沉沉：“瑞瑞他，他有没有，有没有，变……”

“没有！叔叔，新瑞他是自己想回家了。”

“……，那就好，那就好。”

“叔叔，你们照顾好自己，新瑞，常新瑞一定会开心的。”电话挂断，压抑的哭声弥漫在整个教室。

楼道里，校园里到处都是哭喊声、求救声、玻璃破碎的声音。

杜襄延他们坐在对面，看着他们站起来，坐上去，最后笑着给大家招招手，然后朝后躺去。

最后，只传来“扑通”一声。

杜襄延觉得自己看着这个场景应该已经麻木了，他就坐在那里，看着一个个人消失在了他的眼前。

可是没有，每一个落地的声音就像砸在了他的心里，成了一个个窟窿，留在了这里。

教室里彻底黑了下来，外面的声音却此起彼伏没有停歇。

他们就静静地坐在这里，等待着天亮，等待着救援，等待着那些跳下去的同学突然开门得瑟地冲他们说：“怎么样？老子是不是很牛逼，这场戏排练了许久。”

然而，天亮了。

没有他们、没有老师、没有救援、他们像是被遗忘了。

杜襄延再一次按亮了手机，屏幕上封雨举着棉花糖笑弯了眼睛。

她的最后一句话是：“襄延，刘婷婷没了。”

他知道刘婷婷是谁，是睡在封雨对面的那个女生。

“延哥，现在怎么办？”董航熬了一宿，眼睛又干又涩。

杜襄延摇摇头，“再等等看吧。”

昨天的广播他们也听到了，现在，只能想办法自救。但是，自救哪里有想象中那么简单。

昨天晚上屋里的一点声音都能刺激到外面走廊上的那些丧尸。整个教室更是连桌子都拆不下来，去堵上那个已经快要不行的教室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