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14章

27

荧紧紧握着空的手。

明明紧紧抓着他的手，却像什么也抓不住。

也许攥得太紧，空轻轻挣了一下，但没有脱开。

荧感受到空在用力，她和他匆匆对视。她知道此时自己脸上一定充满苍白的不安，她害怕他会担心，很快把头低下去，看他们交叠的掌心。

天就要亮了。

她张皇望向白昼与黑夜的交界处，晨光缓缓从地平线向他们的方向推移。

夜晚被白昼以不可抗拒的力量推向终结，就像她被裹挟着推向某个不知情的结局。

“荧。“空叫她的名字，声音很低，似乎是刻意压低声音，想要安慰她什么。但却毫无征兆地，他回头看向逐渐靠近的晨光，等到回过头来，他变成陈述的语气，说的话变成了其他内容：

“荧，你应该已经看见了。助手留在了那一个世界，他给其他游客做的局已经破了。现在你们过去，就能直接看见他们，不会分隔在两个空间。”

“哥？”她听到了自己的声音，声音听起来像是来自遥远的彼方：

“为什么要说，‘你们’？……”

空没有回答。荧不知道是他不想说，还是因为有声音打断了他。

大巴的方向传来尖叫。

荧担心空，但身体已经替她做出选择。她身旁带着海鲛刀，提刀就冲了过去。

h和k还没上车，两个人呆呆站在车门前，一动不动，荧疑惑看她们。h身体不敢动，只伸出一根手指，悄悄指向车底。

一只没有眼皮的眼睛从车门和地面之间的缝隙里露出来，车底的土地已经晕染开一大片水迹。

车下钻了一只海鲛，睁着无神的眼睛，直勾勾盯着她们。

荧突然发力，拿刀横向劈过去。海鲛腾的一下从车门旁边的位置窜出来。h和k尖叫一声，连滚带爬上了车。海鲛围着车爬了一圈，还跃跃欲试，想往车里钻，司机一拳砸上关闭车门的按键。

海鲛面前只有荧，但她拿刀对着它，它趴在车上试探着往她的位置挪动几寸，但终究不敢上前。

突然海鲛向上移动，它爬上了车顶。

荧迟疑一秒，马上她意识到，海鲛要突袭现在手无寸铁的空。

而空，他现在还有力气和海鲛正面硬刚吗？

她感觉天都塌了。

她一边喊空躲开，一边绕过车冲过去。

海鲛三两步跳下大巴，直直向空扑去。

突然它停滞在半空中。

荧手里的海鲛刀，刺穿了这只海鲛。

万幸、万幸。

幸好她救下了哥哥。

她还没来得及高兴，身前刺穿了海鲛的刀刃上，却响起狐狸尖锐的声音。

28

狐狸的尖叫声撕扯她的耳膜，却又很快消失得无影无踪。

名为狐爷的鬼怪，在悲鸣中走向了自己的终局。

但这一切，是如何发生的？

眼前的景象全部碎裂，重新被无边的黑暗取代。荧呆呆站着，一瞬间她在恍惚，以为自己是不是突然失去了视力。

一股温热的液体顺着刀刃流到她手心，濡湿她整片掌心。

黑暗里，有人轻轻抱住了她，从她刀刃指向的位置。

“哥……？”

荧整个身体都开始颤抖。

她松开握刀手，后退，从黑暗彼端的拥抱中挣脱，却始终没有响起海鲛刀掉落在地的琳琅声。

刀刃刺穿了空的胸口。

刚才的一切都是幻象。他们从来没有走出过这个洞窟，也从来没有一只漏网之鱼钻进车底偷袭他们。

在幻境里，她以为她保护了他，用刀刺穿了海鲛；在现实中，她举起这把诅咒的利刃，用刀豁开了他的胸口。

温热的液体正在流失，他像一簇暴风雨中飘动的火苗，无法挽回走向熄灭的注定结局。

一记重锤捶在胸口，荧刹那间什么都感觉不到，黑暗如同潮水淹没了她所有的感官。

但真的是感觉不到吗？

也许只是她以为，这样就可以逃避什么现实呢。

空失去力气，半跪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