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血色春宵不识君 - 梦落坤宁 - 明时弦月 - 都市言情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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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血色春宵不识君

7、血色春宵不识君

深夜,朱正在后院劈完最后一堆柴火,回寺的路上,穿过一条废巷,脚步一顿。

谷四维踩着飞檐“嗖”地跪在巷口,急下的动作牵动了他的内伤,忍耐着不在主上面前失仪,道:“属下有事要禀,前日国子监邓司业造访书院,其手下恶奴当街为难夏姑娘,意图强抢入府为妾,此事……”

“放肆!”朱正拧眉厉斥,“他活腻了吗?”邓渠一来梅龙镇,先到青楼穷奢极欲,当街调戏良家女子被籽言和少鹄教训,败坏国子监名声,他本打算回京再找他算账,那么现在……“通知应天刑部和大理寺,立刻逮捕此贼,定罪之后明正典刑,不必押解回京了。”

“是!”谷四维暗喜,邓渠仗着刘瑾的势力才如此胆大,这样也算打击了刘瑾的气焰。

“夏姑娘怎么样了?是你出手维护的?”

“不,属下本想阻止,不料宁王在暗中出手相救。”谷四维擡眸,极力辨别主子神色,“当夜,宁王殿下在应府别苑门外徘徊多时……当时深更半夜,至于有无进去……”

“你是说,宁王在打夏姑娘的主意?”朱正冷冷打断,面上却看不出什么情绪。

“这……”谷四维垂头以示为难,宁王打谁的主意不要紧,主子打的什么主意,他门儿清。东宫的几位美人选侍是皇后安排,太子说不上多称心,这回完全不同!

“退下吧。”朱正被疲惫吞噬了,斜穿过巷的月光,洒在他的麻布衣袍,一寸一寸的寒,那种寒,像是一盆冰水从头浇到脚。

夏则灵骗了他,别说是男女之情,就算是朋友,他也从来没走进过她的世界,她也根本不想跟他扯上关系!他的悲,他的喜,他的困苦,他的秘密,她从来没有真的在乎过。皇叔一来,与她下了一天的棋,搂着她射箭,帮她戴耳坠,把她从湖里捞出来,夜里跟她见面……他们这么亲昵,可是对他呢?连他攒钱请她吃饭,她都再三推辞。

不公平!则灵,你对我太不公平了。

有些念头忍无可忍,有些东西控制不住。很久,朱正迈开步子,涩然前行。

土墙后面,谷四维隔着砖缝看去,情绪波动之下咳嗽了两声,两名厂卫连忙上来扶住。

“谷总管,您还好吗?除了毛风清,这梅龙镇难道还有顶尖高手?”

谷四维摇了摇头,当时他和宁王对掌,停战之后宁王的讲话依然中气浑厚,而他却震动肺腑。宁王年纪轻轻,外表温文秀雅,却内力精深,武功高强,太令人意外了!

“哎,京城那边传话过来,皇帝龙体未见好转,要是我们不能趁太子回宫以前立下大功,那以后,内廷可就是刘瑾的天下了,西厂的前途……”

“我自有办法。”谷四维眸色幽深,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攥成一拳。

七月中,酷热难耐,夏则灵握笔的手心都是汗,一转目,手边多了一杯冰镇好的酸梅汤。她擡头,看到朱正朝着她温宁一笑,于是她也回了一笑,这一笑,温柔嫣然。

“那个……邓司业被衙门抓了,听说被押送应天府,很可能,抄家砍头。”朱正坐在旁边校对文稿,轻声说。

“是吗?那是他罪有应得,像他这样的狗官早就该斩。”夏则灵轻蔑一笑,顿了顿,忽然想到什么,“这回的处置来得这么快,这么巧,恐怕少不得某人在背后出力。这个邓渠也真愚蠢,明知道宁王在梅龙镇行侠仗义,还胆敢当街行凶,这不是上赶着不要命吗?”

朱正笑意一凝,将书本合上,“我出去透透气。”

这时,书院管家进门来报:“夏姑娘,有一位自称是夏府的下人来找您。”

尹福是夏老爷子派出来的,三令五申一定要把小姐带回来。尹福擦着汗进门,急匆匆道:“三小姐,老爷吩咐您尽快回府,大小姐和姑爷也回来了!老爷说了,要是这回您不回去,他就真的遍请各府公子,给您挑夫婿,把你嫁出去!”

“你说什么?”朱正一慌,连忙坐回夏则灵身边,尹福一脸奇怪,这人谁啊这么激动。

“哼,我才不回去呢,要是回去也不是现在。”夏则灵冷哼,没想到父亲居然用这一招来逼她。朱正慌乱不已,“是啊,你答应了孔老师,要帮他到乡试结束的,你是他最喜欢的学生了,可不能言而无信……”

“喂!我和小姐说话有你插嘴的份儿吗?”尹福一脸不悦地看着朱正,看这身打扮,跟店小二似的,八成又是个追求小姐的厚脸皮。

“小姐啊,当时您执意离家到书院,老爷本来就不高兴,夫人也跟着担心。上个月初,王大人成亲,夫人以为你肯定会回来,眼巴巴盼了你三天两夜呢,结果您……”

“够了!我不想听。”夏则灵将手里的书一摔,脸色极是难看。

“您不想听,尹福也得说呀,不止老爷夫人,王大人和诸小姐成婚当天,还跟咱们家打听小姐的音信,他们可都挂念着您呢……”尹福完全没意识到火上浇油,夏则灵眼圈一红,遽然起身往外走,“你去跟我爹说,我完成这边的事,自然会回家。”她想,她会带回去一个让父母都满意的女婿。

尹福也是倔强之人,一听就跪了下去。

“你!”

“小姐莫恼。还有要紧事……”尹福在夏则灵耳边窃语一番,夏则灵一下子变了脸色。

“嗯,三天后我跟你回去。”

还是老爷了解小姐的性格,假借夫人暑热犯病,骗她回家。加上下个月老爷过寿,夏家亲眷都赶回来了,缺小姐一个,实在不像话。

三天!朱正愣在一旁,突如其来的状况,让他彷徨无措。

一听夏则灵要走,应籽言第一个抱着夏则灵又哭又闹不撒手。在走之前,夏则灵决定履行先前的约定,跟朱正吃一顿午膳,于是拉上籽言,直接到了龙凤店。

此时正是饭点,店内酒酣耳热,朱正忙着上菜收拾桌子,看到出现在门口的绿衣佳人,一下子神清气爽。夏则灵挑了个靠窗的位置,给出一大锭银子点了壶茶,和籽言闲聊,等朱正忙完。

此时,账台后,李凤粉衣伶仃,隔绝了大堂的喧闹,怔怔地看着窗外,不知在想些什么。惜缘打开一方镶嵌宝石的红木礼盒,一大串质地非凡的南海珍珠瞬间发出夺目之光。

“小姐,这是宁王特意派人送给你的珍珠项链!听说几天后松江府有个烟花表演,是为未婚男女准备的,王爷还让小姐去参加松江知府的晚宴,等于说,您是半只脚迈进王府了呀!”

惜缘恨不得喊得人尽皆知,籽言“呸”了一下,夏则灵呼吸一僵,就算宁王跟她打了招呼,但这戏……未免也太足了?她有些不安,甚至怀疑宁王就是花心,就是得陇望蜀!那珍珠,硕大刺眼,尽管无法跟幽兰曲谱相比,但要打动李凤,也用不着曲谱。

客人散了之后,籽言开始点菜,饥肠辘辘的三人一口气点了十几道菜。其中有一道酥炸鲫鱼,夏则灵动了一筷子就吃不下了,那个月下清湖的夜晚,那份美味再也无法复刻,饭桌上的气氛走向沉默,就连籽言也不自觉收敛了。朱正为夏则灵夹了一块糯米甜糕,“则灵,这顿饭是你请我的,我不会忘的。你说过,茍富贵,勿相忘,将来我一定请你吃山珍海味,四海珍馐。”

“嗯!”夏则灵忍着委屈点头,原本平淡的道别,也在这一刻有了几分感动。

翌日傍晚,不懂再次召集黄班同学为夏则灵送行。

“要想拴住一个男人的心,要先拴住一个男人的胃!”南宫越意自信地把白切鸡块扔锅里。

夏则灵捏着鼻子在锅里翻炒,“多放点姜片祛腥吧,还有,你能不能在下锅前把鸡肠鸡肺鸡屁股拿出来呀?哪个男人的胃这么宽广?”

“当然是宁王了!好久没见他了,听说他跟凤姐在一起,也不知道……”说着,他双眼冒光,尖叫起来,“他、他来了!”

夏则灵擡头看去,今晚的宁王又是一袭银袍,潇洒倜傥,她又迅速把头低下。

“毛将军,记得你在京城时最爱喝茅台酒,贵州路远难行,本王带来两壶不成敬意。”宁王提了两壶美酒,径直来到无休面前打招呼。

“宁王真是财大气粗啊,我允许你到金阁寺来坐客了,不像孔儒那么抠门,和应墨林一样铁公鸡一毛不拔,有什么好酒都瞒着我!”不懂虽然不待见宁王,但在好酒面前,还是妥协了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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