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安哥，十级预警

小程进来的时候，周长安的意识其实已经转醒，但眼睛还不足以撑开眼皮，就这么闭着眼在混沌里游弋。

听着走进来的脚步声虽克制轻浮，但呼吸声却略显急促，就知道八成是他又错过了什么。

“安哥”

“......”

“安哥，醒醒，十级预警”

“嗯...”

沙哑的嗓音从静默的昏暗里传来，给小程吓一激灵。

这一折腾，周长安的神志开始清明，试着慢慢唤醒自己全身的肌肉群。

这样的‘开机’速度属实有点磨人，小程干脆压抑着焦急过来帮忙：

“叔叔阿姨过来了，带着年货来的，看样子是要常住，我没敢说您生病的事儿，怕阿姨担心，趁着叔叔阿姨拌嘴的这会儿空档赶紧上来透个风，来，撑着我”

见人没动，小程正起身着急的不行：

“要不我先去准备衣服，暖色系的会不会好一点儿，遮遮气色，阿姨看到指定是要心疼的，也不行，还是得穿厚点儿，有一种冷叫妈妈觉得你冷...”

“……”

终于听到呼吸陡然加重的这一声气息，小程才收了声。

“你说，谁...来了？”

所以，年味是什么呢？

是玻璃上的窗花，是厨房里的烟火气，是衣架上不属于自己却一看到就感到温暖的两件大衣。

是周教授看不惯装修风格，却老老实实贴着装饰的唠叨，是母亲整理着琐碎，一直反复开关冰箱的声音。

洗漱过后的周长安下楼，就这样被久违的温馨抱了个满怀。

试问：人在生病的时候，谁还能平静的承接一份名为家人的礼物呢~

“爸，我来吧...”

周父闻声回头，短暂的微顿之后，又恢复成平时肃然的样子:

“都好了，你妈非让贴上，也不知道这有什么好看的”

“喜气”

周长安接着话走下来，与许久未见的父亲对视，不出意外的被嫌弃了：

“新中国都成立了，还有吃饭犯法的职业呢，一米大几的个子风都能吹走”

“吹不走的，不信您看，我平时都练着呢”

他象征性的举起手臂，周父没好气的转过了头：

“行了，就知道贫，脸白的跟张纸似得，你妈看到又要难受了”

周长安假装没看到父亲眼里的心疼，应了声：

“那...我去看看妈做了什么好吃的，好好补补”

说罢转身往厨房方向走，把身后的那句【这么大的人了还不会照顾自己】的唠叨安稳的放进胸口里。

爷爷作为见证历史巨变走过来的教育家，一辈子注重文匠。

遵从门风醇厚文雅，父亲二代教授的身份就在既定的框架里长大，偏偏到他这里折了根基。

这一度成为他们爷孙俩之间最不能共鸣的观念相悖，训有，责有，但作为中间人的父亲却没有真正意义上动过他一根手指头。

母亲曾说，那是因为你爸，比谁都更能明白流俗里的顺从，所以才会觉得“不顺从”或许是一种可贵。

时代不一样了，教育方针也在前进，做顺风的白纸还是逆风的蝴蝶，都取决于每个人意志力本身的生命力，家风只是托举。

但当真到了他叛逆的那一刻，妈妈却落泪了。

她说：长安，妈妈还是希望你能按照我们铺好的路来，平安顺遂一生，不好吗？

再到后来，母亲的泪流干了，握着他的手重新劝解：

我的儿子在这里并不开心，我就知道我的长安或许注定是自由的。

看吧，母亲就是这样，她可以无条件去改变自己的底线，只因为爱你…

厨房里，小程积极的左右开弓，生怕自己哪点没做到位，让明显已经有了几丝白发的周母受了累。

“阿姨，我来我来”

周母直起腰身脱手，看着眼前忙碌的身影欣慰不已：

“辛苦了，孩子，一直这么照顾着我们长安”

“哎呦，您这可就见外了，我跟安哥一年除了不睡一个被窝，几乎天天都呆在一起，这都是应该的，您千万别客气”

周母叹息着回头，才发现自己日思夜想的儿子，不知何时就已经站在了身后。

单薄的仿佛一阵风就能直接吹走...

“妈...”